赳赳武夫(九)(1 / 2)

隻是這些攻進城來的前朝叛軍, 還沒有來得及高興, 就見身後的大門“轟隆”一聲關上, 而城牆上出現無數舉著火把的兵卒。

甕中捉鱉!

“公主,這可如何是好?”叛軍中有人問到。

身上披著一件紅色披風, 穿著盔甲的女子神色上滿是冷凝, 她抬眼往城牆上望去,隻見那裡有一人, 此時正含笑望著她。

這不是旁人,正是應該遠在榕城的邵瑜, 邵瑜出京之後便改裝易行, 沒去榕城剿匪, 而是來了兗州平叛。

邵瑜絲毫不提那布防圖本就是個陷阱, 反而笑著說道:“平樂公主, 沒想到吧,自己也有被舊情人反將一軍的時候。”

“你!你們!蘇慕行竟敢背叛本宮!”平樂公主氣急, 朝著身旁的一個黑衣人低聲吩咐道:“我今日怕是不得善終, 你且急著, 不顧一切護好太子。”

假的布防圖造成的結果很快顯現, 派往兗州各處要塞的人手大多折戟, 唯有零丁幾個殘軍回來複命。

邵瑜居高臨下, 說道:“平樂公主, 交出趙朝皇儲,饒你不死。”

“狗賊,休想, 今日是本宮敗了,但哪怕命喪於此,也不會讓你這狗賊奸計得逞!”

說話間,平樂公主的人垂死反撲,雖然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但終究蚍蜉難撼大樹,不過一合之力,便皆儘伏誅,這位平樂公主也是個烈性之人,不願意被俘受辱,在最後關頭提刀自刎,血濺當場。

邵瑜見這般情景,卻是眼睛眨也不眨,直接道:“取了她的首級,掛在城牆上,好好讓那些叛軍看看。”

邵瑜這番大勝回京,雖然有些可惜未能抓住前朝太子,但殺了叛軍頭子平樂公主,也是大功一件,他也因此爵位提了提,改封昭武侯。

與邵家的花團錦簇相比,蘇家便顯得格外淒慘了。

勾結叛黨是重罪,僅蘇慕行一人就能連累蘇家滿門,那先前逃跑的青兒也被抓回來招供,且蘇慕行在叛黨圍攻兗州之時,確實搞了不少小動作,證據確鑿,他根本無從抵賴。

一夕之間,蘇慕行仿佛蒼老了十歲,從前他殺害親哥哥的事情也被挖了出來,原本有人想痛打落水狗,將蘇心萱和蘇信諾也牽連進去,但蘇慕行殺兄的事情出來之後,這兩人一時從罪犯親眷變成了苦主,自然無恙。

蘇家旁支為了自保,都忙不迭的跟蘇慕行劃清界限,最終因為邵瑜求情的緣故,皇帝格外開恩,饒恕了蘇家旁人的罪責,隻是蘇慕行這一支卻無從抵賴,蘇慕行被判秋後問斬,其餘人等流放三千裡。

剛剛平定前朝叛亂,正是人心不穩的時候,也沒有人敢為蘇慕行求情,原本身在後宮,已經得了一個美人封號的蘇心芙,接了消息,便直接昏厥過去了。

蘇心芙逃婚之後,本以為邵瑜心悅自己,一定會在原地苦苦等著自己,未曾想邵瑜轉頭磕絆都不打一個就娶了蘇心萱,蘇心芙瞧不上邵瑜,也瞧不起木訥的蘇心萱,但親眼見道邵瑜待蘇心萱種種殷勤,蘇心芙心裡也是極不舒服的。

她原本還想著,遲早有一日,邵瑜也好,蘇心萱也罷,這些人通通都要跪在她的腳下。

哪知道,夢醒來得這樣快。

她醒來之後,不言不語,換了一身素色衣衫,去勤政殿外脫簪待罪,替家人求情。

豈料皇帝理也不理她,但她也沒有半分氣餒,直接在殿外廊下跪了三個時辰,而後皇帝歎息一聲,也沒有取消責罰,隻命人在流放路上對蘇家人關照一二。

在後宮嬪妃的組成中,蘇心芙算是個另類,皇帝後宮除了跟隨的老人,便是登基之初,旁人進獻的美人。

而蘇心芙一個世家小姐,竟然因著愛慕皇帝之故,甘願入宮為奴為婢,最終竟然也真讓她得逞了,這份不擇手段的心機便頗為令人忌憚,此時蘇家虎落平陽,自然人人都要欺上她三分,因而蘇心芙縱使還有幾分帝寵,但在宮裡的日子也難熬了起來。

蘇心萱這邊,蘇家出事之後,她雖也是苦主,但到底還是有影響的,一時之間,朝她下帖子的貴婦人銳減,京中許多宴會都不再向她發出邀請。

蘇心萱的心情卻並未受到交際圈的影響,更多的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父親一直待叔叔關愛有加,叔叔卻能對父親痛下殺手,她並沒有那麼聖母的選擇原諒蘇慕行一家子,她恨害死她父親的叔叔,卻也無法狠下殺手落井下石,因而在她看來,做的最殘忍的事,便是對宮中蘇心芙的求援和流放的嬸嬸等人全都置之不理。

邵瑜怕她因為這些事心情抑鬱,便時不時給她找點事,如時常帶著她出去散心,如拿著本書裝小學生一般一個字一個字的向她請教,加上蘇信諾又在一旁插科打諢,蘇心萱也就漸漸放下了這件事。

而她交際圈遇冷之事,伴隨著皇後幾次召見,在幾次宮廷宴會上對蘇心萱大加讚賞之後,又有邵瑜無條件的維護,自是無人再敢於明麵上欺侮蘇心萱。

因蘇家的快速倒台而連累的出嫁旁支蘇氏女,也迅速找到了方向,依靠著蘇心萱的幫助勉強在夫家穩住了腳跟,旁人也不敢再因蘇慕行之事而責難這些出嫁女。

因著年前的大清洗,今年這個年京城裡過得都很冷清,而今次的上元宮宴,皇帝有意大辦一場。

“你這幾天胃口不好,不如請個太醫來看看?”邵瑜細心的替蘇心萱披上一件大紅色的鬥篷。

“沒什麼大事,何必勞師動眾。”蘇心萱頓了頓,接著說道:“二月程先生要參加會試,隻怕小弟的學業要耽擱了。”

皇帝為了籠絡天下士子,規定前朝舉人無需重新再考,依舊可以直接參加會試,隻不過前朝舉人隻能參加三次會試,若三次都沒考上,那就要從童試重新來過。

“要不了多久,陛下便要重開國子監,到時將他送進去便是。”邵瑜不甚在意的說道。

蘇心萱聞言便道:“國子監隻收勳貴、官員家的子弟,信諾進去,怕是不太合適。”

蘇家家主身首異處,如今的蘇氏再沒幾個能拿得出手的人物,蘇心萱的擔憂也很合理,畢竟國子監裡往來都是權貴子弟,她怕蘇信諾進去之後會受到排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