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當道(二)(1 / 2)

一共八位, 都是朝廷重臣, 接到召見時, 這些人心底還有些詫異,待在勤政殿門口遇到對方, 就更覺得奇怪了。

畢竟頭頂上這位皇帝, 最不耐煩見他們這些老東西了,今天怎麼這麼有興致, 還想見個齊全?

“柳相,您可知陛下因何事召見我等?”戶部尚書小心翼翼的問道。

柳達搖了搖頭, 道:“進去了便知道。”

八人本以為皇帝會一個接一個的召見, 未曾想趙六福直接將所有人都請了進去。

邵瑜麵前幾本奏折攤開著, 自己卻半躺在矮榻上。

幾位老臣互相看了一眼, 確認過眼神, 這還是那個成天荒唐的懶皇帝。

“朕今日看了幾份奏折,朕很心痛, 非常心痛。”邵瑜坐了起來, 看著幾位大臣的目光中滿是譴責, 好似他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般。

幾個臣子麵麵相覷, 最終柳達站了出來, 道:“還請陛下明示。”

邵瑜繼續捶胸頓足, 道:“你看看這些折子, 你看看這些折子!都看看!”

柳達上前,小心翼翼的翻看那些奏折,其他幾個人也湊了上來, 互相傳閱。

幾人繼續一臉懵逼,這奏折看著很是正常,不像有什麼不對勁。

難道是奏折的內容惹到了這位陛下?

嚴開在其中瞧見一份奏折,正是他的學生參奏京營統領魏林。

他心下突然一跳,魏林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自己的學生參奏魏林,自己的學生跟魏林可是死敵,這參奏之事有幾分真假就連嚴開都說不清楚。

嚴開又想著那魏林可是許建寧的妻弟,莫非是宮裡的許貴妃吹了什麼枕頭風,陛下這才來尋他們出氣?

柳達也在其中找到了自己族侄的奏折,他族侄柳獻在河間任知州,奏折中卻在哭窮,道今年年成不好,稅銀恐怕收不上來。這個族侄在河間,連著三年上奏折哭窮,但偏偏他送進宰相府的年禮卻不見減少,這其中的貓膩,柳達心裡清楚得很,隻是故作不知罷了。

柳達想著這位皇帝,前些日子還念叨著要在南北道建一所行宮,莫非是因為銀錢不湊手,這才生氣?他背後驚出一身冷汗,暗道莫非皇帝在懷疑族侄貪汙稅銀是自己指使?

朝廷裡的官員,互相之間關係錯綜複雜,這書案上擺著的奏折也不少,就是這麼巧,每個人都能在奏折裡找到與自己相關聯的人來,或是上奏的,或是被參奏的。

八個朝廷重臣,腦子裡的想法竟然有些一致,覺得邵瑜詔他們前來肯定不會是那麼簡單,定然是哪裡做的不對,惹到了這位皇帝。

老狐狸們越想越多,個個腦海裡都飛快的想著如何推卸責任。

“你們可知錯?”邵瑜懶洋洋的問道。

一向以荒唐示人的皇帝,此時朝著幾人詰問,幾人竟然莫名的察覺到一絲威儀。

最終,嚴開硬著頭皮說道:“陛下不妨說得再清楚一些,也好讓臣等有機會知錯就改。”

邵瑜冷哼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奏折上密密麻麻的字,不高興的說道:“一個個羅裡吧嗦,是想要看壞朕的眼睛嗎?這都還是人嗎?”

幾人神色一僵,暗罵一句自己高看了邵瑜,這麼個荒唐皇帝怎麼會關心奏折上的事,怕是什麼時候祖墳被掀開了都不在意,放鬆之餘,幾人心下又覺得頗為荒誕。

柳達經了這場虛驚,又對皇帝多了幾分輕視,這樣一個懶散又好糊弄的皇帝,祖宗基業遲早要敗在他手裡。

“不如這般,臣等擬定一條政令,嚴整奏折行事,避免一些空話,陛下覺得如何?”柳達問道。

邵瑜點了點頭,道:“宰相還算有點腦子。”

有點腦子的柳達剛想鬆一口氣,就聽邵瑜繼續說道:“光是這般還不夠,朕的時間寶貴,一天要看這麼多奏折,若是本本都細看,人都要累死。”

幾位重臣心下一跳,皇帝這意思,似乎是想要分權?

邵瑜接著說道:“你們幾個先擬定出一個奏本格式來,務必要簡明,一目了然,讓朕在最短的時間內讀完一本奏折。”

柳達試探著說道:“陛下給臣等三天時間,臣等再將新擬定的奏本格式呈給陛下。”

擬定奏本的新格式不難,柳達回頭吩咐底下人做好便是,之所以說三天,便是柳達在拿嬌,他是想拖一拖,免得陛下日後一有風吹草動就來折騰自己。

“還等什麼三天,這麼點小事都要耗費許久?難道說柳相能力有限,這麼點小事,不能現在就辦成嗎?”邵瑜問道。

邵瑜這話說得極不客氣,柳相位高權重,許久被人這般對待了,當即氣得臉紅耳赤,偏偏因著對方是皇帝不好發作。

“陛下的要求,看著簡單,但實施起來,卻沒那麼容易,其中還有許多突發情況,還要底下人擬定一個合適的章程,這便需要不少時間。”柳相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