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夏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輕,但讓她眼睜睜的看著一個無辜的人被打死,還是心有不忍,不管怎樣,她都想儘力保全能保全的每一個人。
她換衣服很快,套上外衣便匆匆走了出去。
院中兩名太監還在打地上趴著的那名太監,虞夏道:“住手!你們住手!”
行刑的兩個太監看到虞夏來了,也都跪下了:“皇後娘娘。”
虞夏看著眼前一大片血跡,被打的太監衣服浸滿了鮮血,他被打得吐血,地上也是一片血跡,她嗅到一股濃鬱刺鼻的血腥氣息,乍然看到這種場景,虞夏險些沒有昏過去:“他……他怎麼樣了?憐煙,宮裡有沒有包紮的紗布和藥物?”
那兩名跪著的太監道:“剛剛就咽了氣,隻是才六十板子,不到兩百大板,奴才還要接著打。”
虞夏俯下身,抬手探了探太監的鼻底。
已經沒有呼吸了。
她起身,臉色蒼白,她剛剛醒來,不著粉黛,完全素著一張臉,這張麵孔確實讓人驚豔,麵無表情時,也著實夠冷。
虞夏道:“彆打了,再打下去也沒有任何用。”
“是。”
人已經死了,皇後又開了尊口,這些人也不會再打下去了。
人已經死了,太監把人拖了下去。
地上一片血跡,宮女也來清洗這片血跡。
一盆盆的水潑在青石地板上,將血跡衝走,再擦拭乾淨,確保這院中沒有一絲汙垢,最後將昨天搬進花房裡的花再搬出來。
各種各樣的奇花異草散發著幽幽香氣,風輕輕吹過,將血腥帶走,將花香留下,空氣中隻存留著香氣,打開窗戶,也是不知名的草木清香進來,完全沒有血的味道。
虞夏脫下外衣,在窗邊坐著,長發從她的肩頭垂下來,垂落到了榻上,又密又滑的墨發如同緞子一般,她精致異常的麵上也沒有一絲血色,乍看脆弱無比。
憐煙走了過來:“娘娘是不是被嚇到了?那些太監確實莽撞,打人之前都不知道塞人嘴巴,讓聲音傳到您的耳朵裡,害您受驚,真是罪該萬死,奴婢伺候您梳洗,等下您用早膳。”
虞夏關上了窗戶,跟著憐煙走了過去。
虞夏雙眼看起來有些失神,憐煙想著虞夏沒有見過血,真的被嚇到了,她扶著虞夏的胳膊:“這在宮裡是常有的事情,娘娘,您今天也太不小心,那個奴才幸好死了,如果沒有死,您救了他,萬一陛下生氣,整個鳳儀宮都將被他連累。”
憐煙看得出來,元熙帝一連兩天都在虞夏這裡,肯定是喜歡虞夏。他不會因為一個奴才遷怒虞夏這個皇後,但是,卻說不定會怪她們這些貼身伺候的人。
虞夏有些失魂落魄:“是我太莽撞,我什麼都做不了,也不能做。”——今天劉肆杖斃的是一名太監,僅僅因為這名太監下跪晚了一瞬間,明天劉肆又會殺誰?什麼時候殺她?
今天她也是首次看到死人,等用早膳的時候,宮女盛了一碗紅棗湯,看著暗紅的湯,虞夏想起清晨看到的那灘血,不自覺的就有些反胃,虞夏揮了揮手:“我吃不下去,你們分著用了吧。”
永壽宮中十分熱鬨,四妃都過去請安,她們還不知道鳳儀宮中發生的這出,太後眼線多,半個時辰前就知道了消息。
她什麼都沒說,等四妃回宮,德妃和賢妃一起去了霜雪宮,宮裡的宮女趴在賢妃耳邊說了事情,賢妃折損一個眼線,心裡難受,卻又不敢表現得太難受。
賢妃道:“陛下昨天又去了鳳儀宮,今天早上,僅僅因為一個太監跪下晚了一步,陛下就把人給打死了。”
德妃道:“這也值得大驚小怪?陛下不是常殺人麼?”
賢妃心底吐槽,是常殺人,但這次殺的,可是我的人。
她道:“那個公主據說挺單純的,聽見動靜就跑了出去,看到人死了,她好像嚇傻了,吃飯都吃下去。”
德妃不知這個公主是真單純還是假單純,不管真假,反正她現在是劉肆的棋子,是被擺在皇後位置上的箭靶子,最後都不會有好下場。
但她心裡也好奇,想和這位公主見一麵看看,又不想親自去看。
德妃笑著道:“淑妃知不知道這一出?她平時最愛裝柔弱裝單純,如果知道皇後比她還柔弱,說不定會好奇去看看。”
賢妃提起淑妃就想翻白眼:“她那個賤人肯定耐不住性子,你等著瞧,她肯定會去鳳儀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