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一片針尖落地可聞的寂靜中,童顏將落在肩上的百元大鈔拂下去,猛烈鼓掌。
掌聲驚醒了教室裡驚呆的男孩女孩們,葉蓓蓓不可置信地看向張洋.
“你賊喊捉賊?”
“不!不是!”
張洋一個勁搖頭。
片刻後,他終於反應過來,猛地衝向童顏,拍下她課桌,神色憤怒、口沫橫飛:“臭.婊.子,你搞我!”
童顏下意識地捂臉扭頭,防止被他唾沫星子濺到,“你嘴巴好臭!”
“不可能!下課後我剛吃了益達!”
張洋吼出來後愣了下,在全班的哄笑聲中,他一張臉漲得通紅。
“大老遠就聽到你們班在吵吵,上自習,吵什麼呢?”
教導主任辛衛明站在教室門口,將近四十歲的中年男人生著一張國字臉,鼻梁上駕副黑框眼鏡,短袖白襯衫整整齊齊地紮進西褲裡,一雙半新不舊的皮鞋擦得乾乾淨淨,整個人的形象是與職業完全相符的嚴肅。
剛才還哈哈哈的初三六班瞬間鴉雀無聲。男孩女孩們一個個跟鵪鶉似地端坐在座位上,翻開課本,一副全身心衝刺中考的奮鬥模樣。
張洋一副大難臨頭的衰樣。
就連好學生葉蓓蓓,神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拘謹。
一片緊張的氛圍中,童顏是唯一放鬆的那個。
前世她被勸退,同學們拍手稱快,老師們鬆了一口氣,一起混的小太妹們恭喜她終於自由,連親生父母都放棄了她。
隻有辛老師沒有放棄。
這位被育英初中部全體同學討厭的教導主任冒著大雨,大半夜把鬼混回來的她堵在家門口,苦口婆心跟她講讀書的重要性。還跟她保證,隻要她跟葉蓓蓓道歉,遵守紀律不打擾其他同學複習,就讓她回校參加中考、拿到初中畢業證。
然而當時的她聽不進去。
後來在社會上混了幾年,被父母單方麵強行切斷關係,需要自食其力時,她才體會到沒文化的難。
前世那個大雨滂沱的夜晚清晰閃現在童顏腦海中,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辛老師,她眼眶有些泛酸。
辛衛明退出教室,又從後門進來。走到三人跟前,看著滿地的百元大鈔,他扶下眼鏡,銳利的目光鎖定窗邊女孩。
“童顏,你這又鬨哪一出?”
童顏:“……”
瞬間一點都不感動了!
童顏知道自己在班上的人緣,這會也沒指望有同學幫她解釋。
她主動開口:“辛老師,這次真不是我。
我們班費丟了,張洋跟葉蓓蓓告狀說是我偷得。可現在班費從他書包裡掉出來了,就是地上你看到的這些。”
辛衛明看向葉蓓蓓,“是她說得這樣?”
葉蓓蓓點頭,神色間有些不甘,“可是辛老師……”
辛衛明打住她:“彆可是。是?還是不是?”
還沒等葉蓓蓓回答,前麵已經有男孩起哄,“是!”
“自習課誰讓你們說話的!”
辛衛明瞪了男生一眼,命令三人:“把錢撿起來!”
三十六張鈔票很快撿起來,由葉蓓蓓保管。
“你們仨跟我去辦公室!其他同學繼續上自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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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衛明將三人帶到教導處,關上門,銳利的目光看向張洋:“你說,怎麼回事?”
張洋這會已經冷靜下來。
他知道這件事有多惡劣。承認了不僅會背處分,還會被老師同學們看輕,連父母都不會繞過他。
絕對不能認!
張洋攥緊拳頭,神色悲憤:“老師,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班費會出現在我書包裡!班費真不是我偷得!”
葉蓓蓓對高大帥氣的張洋有點朦朧的好感,看著他這會猶如困獸,心生不忍:“老師,張洋同學不是那樣的人,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
童顏冷笑:“誤會?你不如直接說是我偷了班費誣陷張洋好了!”
張洋梗著脖子:“你承認了!”
童顏沒搭理他,而是看向辛衛明,說出了前世一直想說的話:“辛老師,我知道自己學習不好,還經常曠課打架,這三年來給老師和同學們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
但我不會偷錢。
班費不是我偷得,這鍋我不背。
我申請查監控!”
童顏知道監控是壞的,不然前世這口鍋也不會牢牢扣在她頭上。
這也是一開始葉蓓蓓發難時,她沒有提監控的原因。
這會提起,是因為她需要表明態度——她心懷坦蕩、不怕查監控。
童顏看向辛衛明。剛才來教導處的路上她已經摘掉了美瞳,這會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滿滿都是澄澈和坦蕩,並無一絲心虛。
再看張洋,“查監控”三個字一出他就慌了,這會雖然梗著脖子,但額頭已經開始冒虛汗。
辛衛明打眼一掃,心裡就基本有數。
他看向張洋,對方梗著脖子、一副死鴨子嘴硬的模樣。以他這麼多年做教導主任的經驗,這男孩看不到證據怕是不會承認。
辛衛明心下歎息:“那就看監控。”
監控室就在教導處辦公室的隔壁,不大的房間裡密密麻麻擺著好多台顯示器,剩下能給人站的空間非常狹小。
辛衛明把三人留在教導處,自己一個人去了隔壁。
辛衛明一走,葉蓓蓓便看向張洋:“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