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照進三樓客廳,打在莫深身上。
莫深整個人陷在沙發裡,無神地看向樓下的花圃,腦海中不斷回蕩著剛才的一幕。
女孩張開雙臂用抱住了他,那一刻,他的心跳幾乎停止。
然後,她在他的耳邊低喃:
“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爸爸。”
她喊他爸爸!
那一瞬間,他跟被雷劈了似得。
莫深一直認為,女孩堅持早起陪他鍛煉、睡前陪他遊泳,還讓他手把手教寫字,心底多少對他是有那麼點感覺。
可他萬萬沒想到,這份感覺不是女孩對男孩,而是女鵝對老父親。
他們認識的時間不算長,最初那段時間裡,他一直在扮演一個老父親的角色,張口閉口“女鵝如何如何”,全劇組乃至全網都插上了父女CP大旗。
甚至連女孩都入戲了。
莫深此刻深刻地感受到了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
唇角泛起濃濃的苦意,他看向茶幾上的冰塊和威士忌。
想喝,但又怕喝醉了做出什麼讓自己後悔的事。
歎口氣,他還是站起來,到隔壁隨便找件外套披上,然後下地庫。
淩晨一點,法拉利開出彆墅。
與此同時,二樓的童顏已經安然入睡。
在拍攝以外的場景中叫爸爸雖然有些羞恥,但童顏自認莫深這段時間對她的種種關照,當得起她這一聲爸爸。
鼓起勇氣喊出來後,她心底的一塊石頭也落下來。
沒有了負擔,她睡得格外踏實。
童顏踏實了,莫深的小夥伴就不踏實了。
莫深並沒有多少朋友。
身為首富獨子,隻要平安長大就能繼承家裡皇位,他從小要學習的東西很多、
社交禮儀、防身術、外語、鋼琴……還有學校各種基礎課程、企業管理,哪怕他天生智商高,學什麼都毫不費力,也需要一點點去了解、去學習、去體驗。
各種課程安排得滿滿當當,他沒有太多時間去發展友情。
在交朋友這件事上,莫深是少而精。
他隻有那麼幾個朋友,但每一個關係都不錯。
比如眼下半夜三更被敲開門這個。
這是他大學時代的師兄,數學係的,他有一個非常數學的名字:高數。
姓高名數。
高數是清大數學係曾經的男神。
之所以說曾經,是因為他畢業後去了MIT,年僅25歲就拿下博士學位,成功晉級為清大的傳說。
博士畢業後的高數選擇回國,並且已經接受清大聘書。隻是眼下暑假,清大還沒有開學,他便選擇在老家海市住一段時間。
這一住,就被莫深找了上來。
高數雖然是理工科男神,但長相卻一點都不理工。
白白淨淨的臉,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一頭短發清爽整潔,乾乾淨淨的白襯衣永遠沒有一絲褶皺。
看外表,這是個妥妥的校園男神。
可實際上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位性格有多惡劣。
這會聽莫深說完自己的煩心事,高數直接笑得在沙發上打滾。
“爸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一個18歲的大男孩去當人16歲女孩的爸爸,莫深深你到底怎麼想的?”
回應他的是莫深扔過來的枕頭。
高數接住枕頭,又狠狠嘲笑了莫深一番。
然後他才摘下沒有度數的防藍光眼鏡,一雙深邃的眼睛看向莫深,整個人變得嚴肅:
“要聽實話?”
這正是莫深半夜開車過來的目的,他點下頭。
“你現在很難。”
“全網都知道你們是父女。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畢竟你們不是真正的父女,在一起也沒什麼。雖然到時候會有些風言風語,但你們娛樂圈不都流行買水軍?費點心思引導下輿論也就過去了。”
“眼下擺在你麵前最大的問題是女孩對你的認知:她認定了你這個老父親!”
說到這,高數又想笑了。
這次他硬生生忍住了,神色越發認真,“我建議你們分開一段時間,淡化老父親這層身份。”
沙發對麵,莫深身形微僵。
高數歎口氣,起身離開。片刻後他拎著一打啤酒回來,拉開一罐遞過去。
這一夜,莫深喝了很多酒。
酒精的作用下,他沉沉睡去。
睡夢中再次出現那個熟悉的場景,與以往無數次不同,這次的畫麵格外清晰。
某衛視的年度頒獎盛典。
莫深站在上帝視角,清晰地看到盛典場地外的廣場上,舉著各家燈牌和手幅的應援粉紮堆聚集,其中很大一片是童茜的粉絲。
廣場再往外,梧桐樹葉飄落的寬闊街道上,開著全球限量超跑的自己正在等紅燈。
等待間隙,穿著寬大衛衣的女孩從斑馬線上走過。
站在上帝視角,莫深清晰地看到車內自己一瞬間升起濃濃的驚豔和癡迷。
超跑的左轉向燈關上,緊急變道,跟在女孩身後。
眼瞅著女孩彙入廣場邊上的應援粉絲群,車內的自己也跟著停車。正準備下去打個招呼,令他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了。
女孩被人推到馬路上,大卡車呼嘯著駛來,無情地將她撞飛,然後碾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