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傷並沒發作,”容錦記得顏青漪說過的話,也清楚沈裕毒傷發作的症狀,搖了搖頭,“不該這樣的。”
沈裕一時興起,也已經被容錦哭得沒了那份心思,隨口問道:“那若是我偏要如此呢?”
容錦心中明白,若沈裕方才真想要,那幾滴眼淚壓根無濟於事,說不定還會火上澆油。但她還是賭贏了,沈裕並不是那種□□熏心,什麼都不管不顧人。
她低下頭攏起衣裙,掩去複雜的眸色,輕聲答:“那奴婢也隻能求您,彆在此處。”
沈裕舌尖舔過齒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伯爵府離得不算遠,這麼一來二去,已經回到彆院。
容錦俯身撿起方才被沈裕隨手拋開的發簪,將散落的長發綰了起來。可唇上的傷無法遮掩,明眼人一看,怕是就能猜出方才發生了什麼。
她不自在,下車時便沒再留意沈裕。
沈裕按著成英的肩,踩著踏凳下了馬車,尚未開口,彆院門口等候已久的禁軍卻先迎了上來。
為首那人叫做從晟,在含元殿當值。
沈裕一見他,心中已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原本散漫的神色也收了起來。
“沈相身體可大好了?”從晟拱了拱手,殷勤道,“聖上記掛著您,特地賞了不少藥材、補品,封公公已經在府中候著了。”
從晟口中這位封公公,是自小跟在蕭平衍身邊的內侍,叫做封禧,如今已是內侍監的總管事,尋常朝臣見了他都得禮讓三分。
蕭平衍遣他出宮來探望,在外人看來,是極重視沈裕
() 的意思。()
沈裕微微一笑,而後回頭瞥了眼容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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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錦雖還沒徹底明白緣由,但被沈裕意味深長的目光這麼一掃,下意識上前兩步跟上了他。
沈裕一反常態,毫不遮掩地扶了她。
等見著那位麵白無須,莫名叫人覺著皮笑肉不笑的“封公公”,容錦終於回過味來,明白沈裕怎麼就肯在人前示弱了。
封禧是帶著賞賜旨意來的,蘇婆婆得知後立刻就令人備香案,又火急火燎地叫長風去伯爵府將沈裕給請回來。
但沈裕壓根就沒在伯爵府多留,長風才出門,他就已經回來了。
封禧擱下才喝了一口的茶,取出聖旨,特地道:“陛下說您有舊疾在身,就不必跪了。”
沈裕笑道:“豈敢。”
說著,便撩了衣擺,規規矩矩地跪下去。
封禧看著,臉上笑容愈盛,這才用那尖細的嗓子慢悠悠地宣了聖旨。
左不過就是那些套話,沈裕這些年聽了不知多少遍,磕了個頭,演完了這出君明臣賢的戲。
封禧放了聖旨,又令小內侍們捧了賞賜挨個給沈裕過目,意有所指道:“聽彆院下人說,沈相今兒是去了伯爵府?”
“祖父身體不濟,前幾日特地遣人送了信過來,說是要見一麵。”沈裕由容錦攙扶著起身落座,神色自若,“總不能拂了他老人家的意思。”
“這是自然。”封禧的目光從容錦身上掠過,在她那破了的唇角稍稍停留,隨後又看向沈裕,“還望沈相恕罪,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沈裕掩唇咳了聲,從容錦手中接過茶盞,這才開口:“你說。”
“您應當知道,江南一帶下了足有半月的大雨,以致堤壩決堤,洪災泛濫。”封禧覷著沈裕的反應,“折子雪花似的遞來京城,聖上為著此事廢寢忘食,饒是如此,還惦記著您的病……”
容錦聽著,總算是有了頭緒。
聖上他叫人送了這麼多賞賜,不是真惦記著沈裕的病,而是催著他早點回去辦差賣命的。
但無論是荀朔還是顏青漪,都曾提過,沈裕應當靜養。
容錦不著痕跡地看向沈裕,隻見他皺了眉,仿佛當真不知江南洪災情況,語氣中帶著些詫異:“竟這般嚴重嗎?”
若換了旁的朝臣,此時已經為聖上的惦念感激涕零,忙著表忠心了。封禧被他這反應噎了下,原本準備好的一番話,愣是沒能說完。
沈裕如今這樣的身體,不易勞心勞力。
容錦原以為他是真聽進了大夫的叮囑,打算修養,卻不防他緊接著又話鋒一轉:“那就勞公公回聖上,我明日便回去。”
當年沈裕帶著赫赫戰功回朝,蕭平衍為彰顯仁德,紆尊降貴陪祭沈氏祠堂,告慰三軍,更是許了他不少“特權”。
如今疑他憊怠,又不好收回當年的旨意,隻能叫人這般隱晦催促。
沈裕便順水推舟應下。
他還有許多事要做,確實不能再多歇息了。
容錦繞了腰間的穗子,後知後覺意識到,這意味著沈裕在彆院的時辰會少許多,真到忙的時候,興許還會直接宿在官署。
屆時,她就不必再寸步不離地守著,也能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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