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暇顧及沈衡的情況,也顧不上自己來臥雲居的初衷是有事要問荀朔,隻木然跟在沈裕身後,由他牽著自己回梅苑。
這一路上,陸續遇著不少人。
呂家的仆從認得沈裕,紛紛避讓開行禮,低垂著頭,眼風卻又忍不住往兩人交握的雙手上瞟。
無論私下如何,沈裕與她還未曾在大庭廣眾之下這般親密。
容錦不自在地掙了下,被攥得更緊,甚至隱隱發疼。
沈裕輕笑了聲:“你眼下倒是知道‘避嫌’二字該怎麼寫了?”
容錦辯解:“我隻是幫著找了清心丹……”
“隻是?”沈裕反手關上了房門,卻並沒鬆開她的手腕,逼問道,“若是我未去,你還想怎樣幫他?”
早在呂琳琅下手之際,沈裕就已經從暗衛處得知她的安排,隻是那時沒放在心上。
這是沈衡的事情。
若沈衡真毫無防備地上鉤,大不了就是定下這樁親事,於眼下的大局而言有利無害。
沈裕也了解容錦的行事,若沈衡當真與人定了親、有了婚配,她必不會惦記旁人的夫君,心底最後那點念頭也會斷絕。
他對此,自是樂見其成。
隻是他並沒料到,呂琳琅竟能如此不中用,以致陰差陽錯,弄巧成拙。
隻要一想到容錦方才與沈衡在一處,哪怕知道兩人什麼都沒做,他心中依舊妒火中燒,以至於揪著字眼不依不饒,說出的話也刻薄起來。
容錦皺了皺眉,不願在這種關頭同沈裕起爭執,勉強放緩了語氣:“我並無此意。”
沈裕抬手撫過她秀氣的眉眼,落在唇上:“來說說吧,他究竟有什麼值得你另眼相待的?”
他從前不屑於問,這還是頭一回,問起她與沈衡的舊事。
容錦二言兩語講了舊事,字斟句酌道:“他於我有
() 恩……”
話還未說完(),修長的手指分開嫣紅的唇?(),壓住了舌尖。
這狎|昵的動作,使得容錦立時噤聲。
沈裕似笑非笑:“若這麼說,我豈非也算是於你有恩?”
當初是沈裕將她帶離了黎王府,若不然她該在王府後宅以色侍人,又或者,興許壓根活不到今日。
所以這話沒錯。
其實當初亦步亦趨地跟在沈裕身後,穿過重門,得以逃離心中的“魔窟”時,除了劫後餘生的慶幸,容錦心中也存了感激。
隻是在後來變相的囚禁與脅迫之中,慢慢消磨了。
她替沈裕偽造過書信,直到商陸擔保其人罪有應得,才得以從噩夢之中解脫;因沈裕的牽連,受過皮肉之苦;也種了陰陽蠱,床榻之間,與以色侍人仿佛也沒什麼兩樣。
平心而論,容錦覺著自己欠他的債已還得差不多,總該有一筆勾銷的時候。
但這些話還不宜宣之於口。
容錦隻是點了點頭,柔聲道:“自然。”
沈裕因此想起初見那夜,心中一動,指尖劃過脖頸,落在了容錦心口:“我記得,這裡繪了枝桃花……”
他那時目下無塵,對這等取悅人的伎倆不屑一顧,如今記起,卻隻覺著人麵桃花,豔色動人。
叫人想肆意攀折。
容錦不明所以,直到被置於桌案上,見沈裕提筆蘸了朱砂,才後知後覺地領會話中的意思。
她隻見過沈裕的字,灑脫飄逸,自有風骨,直到如今才知道,他的畫技也稱得上可圈可點。
衣帶解落,半遮半掩地露出瓷白的肌膚。
暖閣之中燃著熏爐,倒不至寒冷,但每每落筆,依舊令她顫抖不止。
欺霜賽雪的肌膚上,陸續綻開紅梅。
上好的紫毫筆蘸著殷紅的朱砂,在纖細的腰側,行雲流水般地落下“行止”二字,恰如落款,又似想要無聲地昭示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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