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弄影在雲破一連串的驚人發言中愣在原地,她略微失神片刻, 硬著頭皮道:“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
雲破對她的謊言已經見怪不怪, 他輕聲道:“為什麼你非要故意說那種傷人的話呢?為什麼千方百計想跟我劃清距離?”
雲破現在不再會被她的“不喜歡”或“多管閒事”擊垮,也不再會由於她的回避而潰不成軍。他突然在此刻看清她, 儘管仍然感到悲傷, 但並不會難以忍受。
“你想要用銳利的言語刺傷我, 可實際也在刺傷你自己。你明明也感到悲傷難過, 為什麼還是不願說出真相?”
她當然可以用語言傷害他, 但也會無法避免傷害自己。她想要決絕地斬斷一切, 他肯定會感到疼痛難忍,可她又何嘗不是呢?
她隻是假裝自己不會難過, 自我催眠地說著冷硬的話,在心底埋下暗傷罷了。
他們一路的羈絆過於緊密, 根本不可能輕易割裂。
儘管雲破仍會被她的言語撕裂,可他想到她背負著同樣的傷口,突然又能繼續撐下去。如要他們要向彼此揮刀, 那就隻會落得兩敗俱傷。
“我以前認識的小影, 絕不會將不爽壓在心裡,一定會當場爆發出來, 從不顧及其他人的感受……”雲破垂眸道, “你現在也可以像過去一樣,直接地說出一切。”
楚弄影聽到他的話,隻感覺腦袋嗡嗡作響,一時竟無言以對。她對他說出刻薄傷人的話, 當然會感到難過,但這是必須經曆的過程,可他卻說她可以將壓抑的不爽全都傾吐出來?
她自然深知擁有秘密的難熬,也清楚告知真相後的釋然,但她怎麼能將如此殘酷的真相告訴他?
他隻是一本的主角,隻是任人擺布的可悲對象。他遭受的所有痛苦和折磨毫無理由,不過是作者為製造故事劇情和衝突隨意捏造的。他當然會擁有輝煌的成就,因為他是的主人翁,他的成功既有可能源自本身的努力,也有可能隻源自莫名其妙的的主角光環……
如果他得知自己真正的身份,他過去的一切就被全盤否定,變得可笑起來。他很有可能陷入虛無的自我懷疑,無法分清哪邊是真,哪邊是假。
楚弄影猶豫不定地望著他,她今日接受過多的信息量轟炸,在此刻動搖起來。
“你究竟在害怕什麼呢?你是在怕我改變嗎?”雲破見她略顯遲疑,他平靜地握住自己脖頸上的手,迫使她緩緩收緊手指。
他的眼眸宛如秋意中的潭水,在微風下漾起平和波光,低聲道:“那你就現在殺死我吧,徹底地結束這一切,按照你曾經打算的那樣,或許也算不錯的結局。”
“如果你想讓我忘掉你,估計隻有這一種方法。”
楚弄影聞言,她觸電般地想收回手,卻被雲破緊緊地握住。
她根本沒料到他遠比自己想得難纏,儘管流水看上去柔和無害,但它根本不會被輕易斬斷,隻會安靜地再次彙聚,源源不斷地流淌下去。雲破同樣如此,他認定的事情,就不會被改變。
楚弄影突然感覺自己插翅難逃,卻忽聞門口傳來焚狼驚怒的聲音:“楚弄影,你現在越來越過分,已經開始動手了!?”
焚狼不敢置信地望著此幕,楚弄影強勢地將雲破摁在床頭,看上去在惡狠狠地進行威脅。他完全沒料到杠精的道德淪喪到此等地步,她過去也就是口頭壓榨一番老大,如今一言不合就要開打!?
焚狼猶如目睹家暴現場(?),他當即出言維護正義,厲聲道:“你以前可沒打過老大,如今可越來越不像話!?”
楚弄影和雲破都被突然出現的焚狼吼懵,她趁著雲破略微走神,立刻敏捷地抽回爪子,二話不說打算開溜。
藍精靈:[隱形衣!隱形衣!]
楚弄影差點遺忘地上的裝備,趕忙在藍精靈提醒下匆匆撿起,緊接著瞬間躥到病房門口。她大為慶幸焚狼的救場,臨走前還嚴謹地糾正:“他碰瓷的,我沒有打。”
天地良心,她真沒有用力掐下去,倒是他故意往自己爪子上撞,實在用心險惡。
焚狼:“?”
焚狼望著她一秒逃走,轉頭就看到神色不佳的雲破。儘管雲破麵上還是無波無瀾、平靜祥和,但焚狼莫名其妙地嗅到一絲危機的味道,讓他頗感不安。
焚狼試探道:“老大,難道我做錯什麼?”
雲破:“……”
雲破:“你沒有錯。”你隻是破壞我的自殺現場。
宿舍內,楚弄影一動不動地在床上挺屍,宛如一棵失去靈魂的朽木。藍精靈擔憂地望著她,弱弱道:[楚弄影,我們來商量一下對策吧?]
雲破的推理能力實在喪心病狂,簡直擊碎楚弄影所有的防備,她感覺他就像在剝洋蔥,一層一層地接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