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位置(1 / 2)

難得在家, 曲仲睡了個懶覺才起了床。

彼時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

大贏握著掃帚心不在焉地掃著,不停地瞟著那個一大早就跪在了院子裡的人。

哼!

現在知道後怕了,一大早就來跪著了。

咯吱--

是曲仲打開房門的聲音。

嗬--

是曲仲伸著懶腰打嗬欠的聲音。

院子裡裝著做事的小廝丫鬟都立即停下了手裡的事, 不約而同地看向曲仲的方向。

“你誰啊!”

哈欠剛打完猛然發現院子裡跪著個人, 長得尖嘴猴腮的,年紀應該不大。

曲仲被嚇了一跳, 不滿地問道。

陳管事猛地一抖身子, 朝曲仲磕了頭回稟:“小的是陳勇。”

陳勇

“你就是陳管事?”

終於想起昨晚之事,曲仲的神情刹時冷了下來。

沒想到陳管事竟然是個這麼年輕的人, 這個年紀就做到了管事的位置, 陳管家的功勞可不小。

“小的,昨夜不知少爺回府, 罪該萬死。”

後背開始冒出冷汗,陳管事以頭觸地,立馬求饒。

二少爺的諢名在府裡可是響當當的, 雖然他一直待在前院管事, 也早就有耳聞。

“你是不是覺得少爺我沒在, 你就成了這院子的主人。”

抬抬眼皮,掃視了一圈院子裡的人,曲仲問。

“小的不敢, 小的不敢。”

陳管事冷汗直流,完全不敢抬頭看曲仲的神色。

剛到這院子的時候, 他也是戰戰兢兢的,可時間一長,少爺又不著家,就漸漸現了原形。

把自己在前院的那一套拿了出來。

反正這院子裡他最大,他不回院子也沒什麼。

“我看你沒什麼不敢的, 連祖母的丫鬟你都敢動,你還有什麼不敢的。”

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頭,曲仲一腳踢在他的肩頭上。

府裡大了,小廝丫鬟們之間有互相傾慕的也不少見。

可像這廝一樣沒娶人家,就能住到她屋子裡的情況也真是沒見過。

“少爺饒命,少爺饒命。”

不顧肩頭上傳來的疼痛,陳管事忙翻身爬起,不停求饒。

“以後後麵的花園就你一個人掃了,這管事你也彆當了,就做個掃地的小廝好了。”

涼涼一笑,曲仲朝大贏勾了勾食指。

“你去告訴母親,府裡的這些管家管事都該好好查查了。”

許氏剛接過侯府的管家權,這半年都在忙著府裡莊子上的賬目。

府裡前十幾年的亂象早應該處理下了。

今天他處理了陳管事,肯定要不了多久就會傳到許氏的耳朵裡。

冷眼掃視了一圈看熱鬨的丫鬟小廝們,曲仲接著開口:“小爺的院子,小爺想對誰好,就對誰好。”

“孟卓是爺我罩著的人,要做什麼事,不是你們說了算。”

“知道了嗎”

一群人欺負一個幾歲的孩子,也虧得這些人做著不虧心。

見滿院子的人都不敢吱聲,才滿意地點點頭。

陳管事不敢吭聲,隻垂著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隻是奪了他的管事之位,沒有挨板子,還能好好地跪在這,他就覺得慶幸無比。

“你還不去掃地,等小爺我請你?”不耐煩地揮揮手,他才沒精力在這事上花時間。

為了曲昭所說的禦供之事,他得馬上趕回識君閣。

昨夜曲昭隻是提了提,明顯就隻是提前知道了這事,接下來肯定還會有公文和朝廷派來的官員。

咯吱--

咯吱--

右廂房的門打開,孟卓白著張臉,晃晃悠悠地扶著門框,一臉病容之色。

曲仲轉頭瞟了兩眼,幾個月沒見,孟卓的個子長了不少。

由於這幾個月被人磋磨的,臉上的眼睛顯得更大了,穿著的粗布衣衫也搖搖欲墜地掛在身上。

“你先養幾天病,然後來識君閣找我。”

又重新打量了下孟卓,曲仲心裡有了新的打算。

“是,少爺。”

費力地彎腰,孟卓臉上飛快閃過一絲喜色。

終究是孩子,還沒學會隱藏神色,立馬樣曲仲瞧了個正著。

說走就走,等大贏稟報了回來,曲仲又快馬加鞭趕回了識君閣。

原本以為走進識君閣大門應該是一片冷清的模樣。

沒想到才跨進那快被吐槽過的牌匾,裡麵晃動著的人影就讓曲仲眼前一亮。

許多的人

“這是”

一邊悠閒地溜達著,曲仲一邊問滿頭大汗的常豐。

“都是來迎客樓用飯的。”

常豐今天學聰明了,不知哪找了把蒲扇,現在正猛地扇著風。

見曲仲問他,連忙恭敬地彎腰回答。

“你這是”

隻見迎客樓前常豐找人支了個長長的草棚子,裡麵站著的都是小廝打扮的人。

而那些老爺打扮的人都分散在各處乘涼,好些人手裡還端著水果和糕點。

“小的自作主張給這些來用飯的人發了號牌,這些是排隊的小廝。”

小心地瞅著曲仲,常豐的心裡有些忐忑。

他自作主張地發了號牌,還蓋了個小棚子,就連那些人手裡端著的水果也是他做主免費送人的。

“做的不錯。”

滿意地點點,曲仲挑了個大拇指稱讚到。

常豐簡直是籠絡顧客的天才啊,這法子不就跟他那個世界裡排隊等位的餐廳一樣的麼。

而且瞧這些人表情都沒有絲毫不耐煩,這也證明這法子有多成功了。

拍拍常豐的肩頭,曲仲又說:“繼續努力。”

正說著話呢,杜成季一邊擦著汗水一邊跨出門檻:“三六號,三六號。”

“成季”

抱著手臂往前走了幾步,曲仲瞧見杜成季的臉色馬上從麵無表情變成了委屈巴巴。

“完全被你騙了。”先推搡了下曲仲,見客人已經進門,杜成季立馬換上標準的笑臉引著客人往裡走。

直到把人交給帶路的小廝,這才鬆了口氣。

瞧這敬業精神,不愧是從小耳濡目染的人。

嘖嘖嘖

“迎賓樓還算好的了,說書館那邊人才多。”

幸災樂禍地瞧了眼曲仲,杜成季一想到常運苦哈哈的來要饅頭隨便填幾口,就想笑。

那邊現在為了搶位置就快拿金子出來砸人了。

“再多能有多少。”

聳聳肩,曲仲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昨天說書館就那麼幾個人,自家的親戚還站了一大半,今天無非是又多了幾個。

杜成季這小胖子也喜歡逗人了。

“你去瞧瞧就知道了,記得護住自己的腰帶。。”

推著曲仲往後門走去,杜成季意味深長地裂開嘴無聲笑了起來。

迎賓樓的後門不僅可以通向廚房,往左再走幾步就可以到說書館的前門。

剛往左邊拐了個彎,曲仲就僵著身子不肯往前走了。

這些人

是來趕集的麼

這種人擠人,摩肩擦踵地樣子,他隻在過年逛市場時見到過。

何況現在早上的說書已經完了,中午正是休息的時候,怎麼還有這麼多人。

感覺不妙

轉身打算往後走,先避避這個風頭再說。

這些人說不好就有什麼王公貴族,他一個小小的侯府世子可得罪不起。

“識君閣的東家來了。”

杜成季狡猾一笑,猛地扯著嗓子叫到。

一喊完,見曲仲已經傻在原地,立馬鞋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叫你笑話我,讓你試試做受氣包地感覺。

“臭小子,你還快過來。”

突然,一聲中氣十足的吼聲,讓曲仲不得不放棄拔腿狂奔地打算,僵硬的轉身了。

這聲音

不就是他外祖父許善詳的聲音。

而且隨後跟著響起的那句:“還不快滾過來。”明明就是姚祖父姚光耀的聲音。

嗬嗬,嗬嗬。

這兩老爺子怎麼還在,而且看兩人的站姿,明顯是一起的。

兩人扒拉開人群,幾步走到曲仲麵前。

曲仲就像塊破布一樣,被兩人一人扯著一邊肩頭的衣衫,拉到了說書館麵前。

說書館前,張掌櫃欲哭無淚地樣子比曲仲還慘。

一見來人正是少爺,立馬見到救星一樣地拉著曲仲的袖口。

“少爺,您快來看看,這該怎麼辦啊。”

說著好像眼眶都有些泛紅了,滿是皺紋的臉一夜之間蒼老了不少。

“外祖父,姚祖父,你們先放開我的衣襟可好。”

心裡早翻了幾十個白眼,曲仲麵上也隻能小聲地商量。

他現在就像是被人劫持一樣。

後脖頸的衣領被提著,衣襟也被抓著,就連衣袖也被抓著。

“那你來說說看,為何不讓我們進去坐著等?”

姚光耀一把甩開曲仲的衣襟,滿臉地不耐煩。

他和許老匹夫早早就在涼亭裡用完了飯,打算進來找到自己的位置等下午的說書。

還可以喝杯茶,聊聊天,實在不行還可以睡個午覺啥的。

結果到了這,竟然進不去了。

不用問張掌櫃曲仲就知道為何。

“姚祖父,現在裡麵在打掃呢,您進去說不得要吃灰呢。”

現在的人可沒有那種愛護勞動成果的想法,這瓜子花生殼啥的都是往地下扔。

何況,這棉花墊子被坐了一上午,中午不得休息休息。

得找人使勁拍打拍打,不僅是拍打灰塵,也能讓墊子恢複些彈性。

這是當時曲仲特彆交代張掌櫃的要做的事。

“那也花不了一個時辰啊,我們都等了一個時辰了。”

站在姚光耀身後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也頗為不滿。

放眼看去,曲仲也頓時無語了,這老者年紀應該比許善詳更大。

一隻手杵著拐棍,旁邊還有個侍衛扶著。

沒錯是侍衛,穿著宮廷的侍衛服,站得筆直筆直的,現在也目光不善地盯著曲仲。

嗬!

這老爺子不知道是哪位府上的,可瞧這打扮跟皇親國戚也少不了關係。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讓人把椅子的棉墊拿去曬了。”

一邊賠著罪,曲仲一邊給張掌櫃使眼色。

看人進去了,才複又轉頭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