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們的爹(1 / 2)

心亭離著琉璃殿頗有一番距離,曲仲無意識地晃著酒壺裡的酒,隻是無聲地跟在蘇浦身後走著。

剛才曲鴻羽的眼神讓他有些混亂和疑惑。

那樣沉重而絕望的眼神怎麼會出現在一個孩子身上。

“曲兄可有過無能為力的時候?”

正胡思亂想中,蘇浦略帶自嘲地聲音響起。

曲仲轉頭看去,發現兩個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湖心亭,而蘇浦說這句話時正靠在亭子的柱子上。

無能為力!

聽到這麼一句話,曲仲心裡一顫,不由得想起了前幾個世界的時候。

他看著被水淹沒了家的災民時,他看著被匪患屠村的時候,那種深深地無力感,現在他還是能清晰地感覺到。

忍著心底翻滾的情緒,他仰頭猛地灌下了口酒,這才緩緩地說了句:“很多。”

“侯爺又怎麼樣,很多時候,也都是身不由己。”

也學著曲仲喝了口酒,蘇浦才晃悠著腦袋楞楞地抬頭看向天上的月亮。

月光冷清地撒在了湖麵上,四周安靜地隻能聽見湖裡地蛙叫聲。

曲仲輕笑了聲,乾脆一撩長袍盤腿坐了下來。

皇帝真是摳門,這麼大的一個亭子,連個石桌都舍不得放,整個亭子裡光禿禿的。

“關於鴻羽的事,你想說,便快些說。”

“你知曉?”

“這壺酒喝完你還沒說完,我可就走了。”

完全沒搭理蘇浦的問題,曲仲隻說完自己想說的話,就又灌了口酒進嘴裡。

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蘇浦自嘲地笑了笑,乾脆利落地講了起來。

母親地以死相迫。妻子地糊裡糊塗,他和父親地毫不知情。

然後還有皇帝地猜忌與製衡。

最後總結起來就是四個字。

我是無辜的……

“嗬嗬。”曲仲冷笑,晃了晃手裡的酒瓶:“既然知曉孩子被扔了,你為何不來尋。”

真是可笑之極,按照蘇浦的說法,整個尚義侯府,就沒有一個腦子清楚的人。

聽信了個和尚的所謂點撥,就能狠心地將已經病入膏肓地孩子丟棄了。

然後好幾年不聞不問,隻在府裡譴責做主導的老尚義候夫人。

最後還為了這麼個所謂的帝心,把自己裝成了受害人。

“我……”蘇浦想解釋。

“哼!”冷哼一聲,黑目蒙上一層冷意,曲仲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的狡辯。

“不過是你也不肯定鴻羽這病能不能治好罷了,或許你心裡也早就相信了和尚的點撥,隻是讓自己能心安理得地坐在這個侯爺位置上。”

像是沒說夠,曲仲杵著膝蓋站起身,朝著愣住地蘇浦走了兩步:“因為你能想到的,不過是你的侯位罷了。”

彆以為他就沒有調查過尚義侯府的情況。

一個敗家的真紈絝,一個覬覦侯位的二爺,加上一個手段了得的穿越女主。

蘇浦不過是因為覺得自己這房地侯位不保,這才生出了要找回孩子地想法。

書裡沒有鴻羽這個變數,所以才讓男主得了逞,現在有了,他怎麼可能會放過。

更何況曲鴻羽在宮裡混得這麼如魚得水,更是讓他眼紅。

被這直勾勾的眼神嚇到倒退了兩步,蘇浦有種被人看透地感覺。

他張了張嘴,費力地擠出了句:“我也無能為力。”

“好一句無能無力。”

眼底戾氣一閃而過,曲仲舉起提著酒壺的右手,輕輕笑著說道:“你不過是自私自利罷了。”

話說完,他右手一用力,手心中的酒壺砰地一聲碎成了很多塊,和著酒掉落了一地。

“看到了嗎?這酒壺才叫無能為力。”

翻過手掌,曲仲把掌心裡的碎片遞給蘇浦看。

被這駭人地氣勢驚到,蘇浦下意識地擋住了臉,生怕下一瞬這碎片就會朝著他地臉而來。

“嗬嗬!”

抖落手心裡的碎片,曲仲淡淡一笑:“若是你敢打鴻羽的主意,這酒壺就是你地下場。”

說完抖了抖衣袍上沾上的酒,隻留下句:“與你不投緣,下回不要找我喝酒了。”

背著手地背影漸漸走出了湖心亭,清冷的月光輕輕給他披上了層銀色,看上去是那麼地不真實。

躲在亭子後麵的曲鴻羽卻清楚看見了曲仲劃破的手心。

眼淚順著眼角無聲地留了下來,他沒有歡呼,沒有慶幸,隻是這麼默默地蹲在草叢裡留著眼淚。

直到蘇浦已經走出了涼亭,他才緩緩站起了身,隻愣愣看著大殿的方向。

“鴻羽。”奚昭雲伸手搭上了曲鴻羽的肩膀,輕輕地喊著他。

“看,我說過我爹很好的。”

轉頭衝著奚昭雲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曲鴻羽扯著唇角努力地向上翹。

越是這樣,奚昭雲越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腦中想了很多地勸解之話,到最後,他也隻是憋出句:“你爹是極好的。”

反到是劉鬆豪爽地一拍曲鴻羽的肩頭,挑了挑眉頭說道:“我可比你慘了一千倍,你怎麼不來安慰安慰我。”

旁邊地兩人皆是一愣,雙雙傻了眼。

“好了好了,你至少還有爹,可我隻有老師。”

一把摟過曲鴻羽的肩頭,劉鬆調皮地衝他眨了眨眼睛,半真半假地說道。

身子被劉鬆帶著往前走去,曲鴻羽心裡湧上一股暖流,小聲地嘟囔道:“你可以直接喊爹啊,又沒誰攔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