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116個修羅場(2 / 2)

其次,作為仙魔打怪遊戲,肯定會有發布任務的npc。一般而言,在同一個地點,玩家永遠都隻會遇見那個npc,他永遠在乾同一件事,譬如白天去找他,他在賣蟹黃小籠包,晚上去找他,他還是在賣蟹黃小籠包,也不斷重複預設好的幾句機械的話:“早安”、“晚安”、“早安”、“晚安”……

就問你無聊不無聊!蛋疼不蛋疼!

而《仙途》的研發,卻是個前所未有的創舉。

這是一個“富有生命力”的遊戲。

迷境公司的技術,已經達到了可以讓遊戲主要角色擁有自己的性格,經過精密的測算,在不崩人設的範圍內,精準地給出不同的反應。本質上還是數據,卻賦予了他們極其貼近真實的“人性”。

玩家通過自創角色,全息進入遊戲之中,進行修仙、戀愛、交友、獵魔等行動,親自感受《仙途》浩瀚宏偉的世界觀,豐饒廣袤的九州地圖,數不勝數的宗派世家,仙氣絕倫的畫風,迥異的人設,複雜的關係網,層出不窮的任務係統……

光是在“仙魔大戰”這段主線劇情中占有一席之地的重要角色,便有二十多個。更彆提那些數不勝數的npc。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會隨意走動,有喜怒哀樂。或許今天還在賣蟹黃小籠包,明天就提起劍,雄赳赳、氣昂昂地加入了殲魔大軍,非常自由!

玩家可以隨心所欲地選擇如何經營自己的人生,譬如與某世家子弟成婚,或是上前線打魔族,甚至能反過去投靠魔族。

除了玩家以外,這個世界裡的所有角色都是數據設定。

正因為可以揮斥方遒,發展出無數種關係和情感,親情、愛情、友情……所以,這是一個沒有攻略、沒有限定結局和過程的遊戲。真實得就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的維度之中,過上了彆樣的人生。

自從《仙途》的遊戲概念問世以後,就已在聯邦引起了巨大的震蕩,無數玩家翹首以盼。

當然,在問世之前,所有遊戲都有繞不開的一步,那便是【測試】。測試係統運轉是否順暢,看看遊戲角色有沒有攻擊玩家、反人設的違規行為,更重要的,是要激活出那二十多個重要角色的【人性】。

說到底,再精密的設置和測算,也改變不了他們是串數據的事實。平常的npc還好說,可若是那些可以與玩家談戀愛的角色,就不得不追求更細膩的人性和情感。

由測試員親自去陪伴他們、傳遞給他們何為情感,這就是【激活】的方法。

——當然了,上麵的都與簡禾沒有任何關係。

《仙途》的某個npc測試員因故不能上任,簡禾才會被臨時提溜出來,頂替上崗,事實上,她連遊戲資料也沒有讀幾頁。

主角的激活,譬如溫若流、澹台憐等人,根本輪不到她這個新員工來。她領到的,是一個路人得不能再路人的npc角色——賣煎餅的姑娘,任務很簡單,就是每天做做煎餅,觀測她那條村子的npc有沒有好好乾活、好好吃飯。

簡禾:“……?”

說好的賣煎餅姑娘呢?

怎麼會成了缸中炸蝦??

不用猜了,很顯然,她根本就沒有順利進入指定給她的那個殼子裡!這破係統將她送進錯誤的殼子裡了啊!

敢不敢不這麼坑爹啊!

係統:“玩家您好,我是為您服務的《仙途》智能係統。由於係統初次運行,難免會出現小bug,敬請見諒。”

賺錢不易。簡禾捂額,喉頭發腥,試圖講道理:“不是,你們連玩家的身體也能弄錯,這叫小bug嗎?”

簡直令人發指!

係統:“還有一點補充說明。”

“……”簡禾隱約有了點不好的預感:“你說。”

係統:“由於係統降落錯誤,目前您用的是自己的身體,無靈力,無修為。降落的時間也發生了謬誤,您比《仙途》的主線提早了五年來到遊戲裡。回收謬誤需要一段時間。由於一個世界隻有一個玩家,而且您用的是自己的身體,各種輔助功能無法展開,請多多保重,在遊戲裡活到我們撥亂反正、修正謬誤,接走你的那天。”

簡禾:“……”

說實話,其實《仙途》對玩家還是挺友好的,一開端就是在仙門實力提升,可與魔族抗衡,且叢熙宗與赤雲宗聯手,揭竿而起,正式打響仙魔大戰的那年。

所謂的“人類被魔族欺壓、走在街上隨時可能被魔獸吃掉、不被吃掉也有可能被押去做奴隸”的黑|暗時代,隻不過是遊戲設計人員為了增加深度、提高逼格而設計的遊戲背景,好讓玩家憶苦思甜。實際玩起來,它比ppt還沒有存在感,完全不用在意。

那要是提早了五年出現在《仙途》裡……

嗬嗬。

簡禾無神望天,仿佛聽見喪鐘砸頭,堵在喉間的那口甜猩安詳地溢出了嘴角。

嘔血這種事,嘔著嘔著就自行止住了。簡禾花了半分鐘接受現實,心道:“藏在這個破缸裡也不是事兒,總得出去再想想辦法。”

她朝上蹬了蹬,鬼鬼祟祟地鑽了個頭出去,兩隻眼珠轉了轉。

這是一個破敗的庭院,靜悄悄的,廊柱焦爛,白牆熏黑,磚牆也倒了一半,一看便知道此處曾遭到烈火侵襲。簡禾愁雲慘淡,歎了口氣,不慎吸到了缸口的火灰,鼻子一癢,猛地打了個響亮的噴嚏,驚掉了一地枝丫。

孰料這大缸竟然是放在了兩塊磚頭之上的,簡禾大蹲在裡頭,三百六十度轉了一圈,試圖站起身來,缸身卻猛地一晃,整個倒了,不可控製地朝著一麵白牆滾了過去。

簡禾:“……”

她大驚失色,急中生智,能屈能伸地連忙將頭縮回,卻還是免不了被震得頭昏腦漲。豈有此理,此地不宜久留,簡禾用手支著地,苦逼地蹬住了缸底,用力地朝外爬出來。

爬到一半,姿勢不慎,卡住了。

正猙獰地與這黑漆漆的大水缸對抗著時,恰好,方才拋果子給溫若流吃的那個小童正一邊啃著果子,一邊晃進了這方庭院。

終於見到一個活人了,天助我也!

簡禾大喜道:“小弟弟!來幫個……”

那頭,這小童瞧見一個滿臉黑灰的人正扭曲地從缸中爬出,對他揚起了一排白牙,嚇得一個哆嗦,小臉煞白,將果子一扔,一邊尖叫一邊跑遠了:“哥哥!哥哥!有怪物!那邊有個怪物!”

簡禾:“……忙。”

沒一會兒,那小孩兒就沒影了。簡禾尚不知自己尊容,顧影自憐地心道:“嘿,還‘怪物’,沒禮貌,我長得有那麼嚇人麼?罷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牆邊就有塊磚頭,簡禾用力地往外爬,伸長了手去夠它。

哪裡知道,手還沒碰到磚塊,她就感覺到有一滴濕濕的唾液滴落到了自己的手背上。

簡禾愕然了一瞬,盯著自己的手背看了片晌,眉毛一跳,抬起頭來。倒塌的牆根上,趴著一尊半損毀的武神石像。

原本微微閉上的慈和雙目,此時卻詭異地圓睜著,直勾勾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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