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警惕道:“誰?!”
那咚咚聲還是不斷,像是鳥喙啄木的聲音。
簡禾跟玄衣對視一眼,玄衣示意她彆動,自己去一把推開了窗。隻見窗紙之外,一隻通體雪白的白鴿正焦急地拍打著翅膀,衝簡禾尖銳地叫喚著。
簡禾:“嗯?”
這不就是鄭綏兄妹那隻老盯著她看的仙寵嗎?
仙寵不會無故離開主人,莫非鄭綏兄妹出事了?
那白鴿撲動雙翼,進屋後,不斷用頭頂她的背,似乎想把她帶到哪兒去。玄衣摁住了她的肩膀,眼明手快地拔下了白鴿一根羽毛。用火點燃後,羽毛滋滋地冒出了紫煙,隻不過比剛才那根頭發的淡很多。
簡禾:“……”
不是吧,難道鄭綏兄妹跑出去捉怪,反而被吃心怪逮住了做點心?
再拖下去,隨時可能出人命。追著這仙寵,簡來與玄衣直出了秦南,被引到了一處荒草萋萋的密林中。
此地霧氣繚繞,可視度極低。直到那鴿子飛入林中,在某處半空停住了。簡禾定睛一看,看到那草地中趴著昏迷不醒的鄭蕪。
簡禾跑上前去,想把人翻過來。
可一摸,她就覺得有點兒不對勁了。
這身體……太輕了,就像是紙燈籠紮成的一樣。
玄衣遲疑地停住了腳步,忽然瞥見“鄭蕪”袖下空空,瞳孔一縮。
那句“彆碰”還未出口,翻過身來的“鄭蕪”忽然睜開了眼睛,紙糊一樣粗糙的五官,溢出了一團黑霧,籠罩住了簡禾的視線。
簡禾:“……”
失去意識的前一瞬,她聽到了係統的聲音:“宿主,我忘了提醒你:雖然本副本的推理難度為智障級,可撲殺難度卻是中級。請勿掉以輕心。”
簡禾:“……我不是說了,高能預警麻煩早一點講的嗎?!”
再醒過來時,簡禾發現自己雙手被束縛在了身後,側躺在了一麵濕漉漉的岩石上。
她掙紮著坐了起來。這是一個深廣無人的山洞,巨石嶙峋,寒風嗖嗖,岩壁上點了幾盞油燈,光線昏暗。
就在她右側兩米遠的地方,玄衣雙眼緊閉,昏迷未醒,亦是被用同樣的手法綁了起來。
往左一看,鄭綏兄妹雖然被綁成了粽子,仙器全被收繳了,但好在都安然無恙,瞪著四隻銅鈴般的眼睛望著簡禾。
鄭綏蹬著腿,不敢置信道:“你怎麼也被捉了?!我不是讓嘟嘟回去求救的嗎?”
簡禾:“……‘嘟嘟’是你家仙寵的名字?”
鄭綏質問道:“現在是問這個的時候嗎?!你不是高人嗎?!你怎麼能被捉?!”
簡禾差點被他的大嗓門震聾:“還不是你的仙寵把我們引到了陷阱裡。反倒是你們兩個,不是出去探查消息了麼,怎麼會跑到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來,還被綁了?”
鄭綏臉上閃過了一絲羞愧和悲憤:“彆提了,是這老妖怪太狡猾,故意露出破綻,設好圈套,引我二人入陷阱。”
就在這時,一道陰測測的笑聲從洞口處傳來,那尖利不自然的音調,堪比指甲刮黑板、尺子磨泡沫。
簡禾的雞皮疙瘩成片起立、搖旗呐喊,與鄭綏的交流被迫暫停。兩人齊齊往那邊一看。
隻見洞口的方向,一個瘦長的人影正提著燈籠往這邊走來。隔得老遠,他身上濃濃的屍臭味就已經跟不要錢一樣順風飄到了簡禾鼻腔裡。
簡禾臉都綠了。
行了,不用問了,這堪比生化武器的味道,隻有褪下人皮時才會暴露出來。他們是被捉到對方的老巢無疑了,不然,這東西怎麼敢以真麵目示人。
鄭綏從早上被綁到現在,滴水未進,罵起人來雖然有些中氣虛弱,但仍然氣勢十足:“老妖怪!你要殺就殺,愛剁便剁,赤雲宗聽過吧?!要是讓我的師兄師姐知道了,他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簡禾:“……”
少年,彆嚎了,省口氣暖暖肚子吧,你師姐我不就被綁在這嗎?
猝不及防地,她的眼睛就被辣了一下。
清澈的水麵倒映出了一個邋邋遢遢的叫花子。發髻散亂、蓬亂如雜草,汙泥滿麵,眉毛倒豎,印堂發黑,眼白發綠,臉上還掛著兩條已經凝固的鼻血。
就憑這幅尊容,若在大半夜往街上一站,鬼見到了,八成也會繞路走。
簡禾大感頭疼,不忍直視地縮了回來,轉而低頭打量自己的行頭。
她身著一襲古香古色的藕色衣袍,墨色腰帶約三指寬,飄飄欲仙,可惜已被水泡得皺巴巴了。
沿著靴子的邊緣一摸,簡禾又在裡麵發現了一把薄銳的匕首,抽出劍刃一看,可見靠近劍柄的地方,刻著一枚古雅的梅紋。
說起來,原主的來頭其實不小。現在的仙門有三大巨頭,原主是其中之一的赤炎宗的弟子,這梅紋就是宗派的標示。
她師父是赤炎宗最牛的一位宗主,自己則天賦高,課業好,走文藝與逼格兼備的人設。就算隻是個npc,那也是npc中的人生贏家。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沒有主角的命還要大搶風頭,也難怪連抵抗的戲份都沒有,就直接被嫉恨成狂的同門一腳踹下懸崖了。
簡禾:“……”真凶殘。
而且,是她的錯覺嗎?明明任務才剛開始,咋感覺她的仇家都已經能湊上幾桌麻將了?
係統詭異地保持沉默。
簡禾低頭飲了一口清涼的湖水。潤澤清甜的水流過喉管,緩解了火辣辣的灼燒感。隨後鬆開了腰帶,檢查了一下身上有沒有傷。
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就算下麵有湖接著也夠嗆。可現在照著日光一看,印象裡折斷的肋骨已經自動接好了。其次,墜落的時候,全身的皮膚有不少地方被枯枝劃傷了,血都還凝固著,可底下卻已經愈合了,光潔如故,沒有留下任何疤痕。
係統:“不用找了,不會有傷口的。那顆元丹有治愈功能,能讓你的傷口秒速愈合。”
簡禾:“這個buff還挺萬能的。”
係統補充道:“不僅自愈能力有了質的飛躍,你的抗打力也增強了很多。胸口碎大石對你來說就跟玩兒似的輕鬆。”
這會兒的簡禾並不知道,係統的這番話,已經在無形中為她豎起了一麵巨大的g。
她隻是點點頭,穿好了衣服,掬起湖水迅速地洗了把臉,從指縫間不斷漏下的水被染成了淡淡的泥土色。
搓掉了一層黑泥後,她又將亂如雞窩的頭發慢慢疏解開來。
完事後再看向湖中,簡禾便意外地發現,這具身體長得居然還挺不錯——年約十六七歲的少女,雙瞳烏潤,秀致清逸。美中不足的就是臉色青白過頭了,跟幾天沒吃飯的餓死鬼似的,仿佛風一吹就會倒。
很應景地,係統的警報聲響了起來:“警告:血條值隻剩3點,一小時內不補充,任務就會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