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再放心不下孩子,再想活下去,也還是敵不過老天。
關父走時,關夢嫻十一歲,關夢禮九歲。
接下來這些年,姐弟倆相依為命,好在關父選的那租戶挺靠譜,並沒有賴賬,每月都會按時將租金送來。又有之前照顧姐弟二人的奶娘在,姐弟倆深居簡出,沒受什麼欺負,一日日長成了。
一轉眼,關夢嫻十五歲,隨了母親的她長相貌美,肌膚白皙,加上性子和順,有不少人願意聘她。可她記掛著弟弟,但凡有媒人上門,她連人都不見,通通都拒絕了。
關夢禮十六歲,某一日出門收租金時,遇上了一個姑娘,當即就動了心。在他有意靠近之下,二人越走越近,很快兩情相悅。
姑娘姓周,也是內城中人,家裡有弟弟,也有鋪子……兩家看起來門當戶對。二人有意,關夢嫻也想讓弟弟如願,便找了媒人上門提親。
期間因為聘禮之事出了些波折,但婚事還算順利。周安靜過門一個多月後就發現有了身孕。在關夢嫻看來,弟弟成了家,又即將做爹,夫妻感情和睦,她總算能夠安下心來琢磨自己的婚姻大事。
她沒有心上人,也不太想嫁人,但她心裡清楚,自己不可能一輩子留在家裡做老姑娘,就算弟弟願意,弟媳婦兒大概也不樂意。就算夫妻兩人都願意留她,她自己也不忍心因為這樣的事情牽連了弟弟的孩子的名聲。
就在周安靜有孕六個月時,關夢嫻有次出門給孩子采買衣料,忽然就碰上了一位孟浪的年輕人,那人張口就想要娶她。
兩家議親,就算是年輕男女之間互相有意,那也是由家中長輩找媒人上門詢問,這見第一麵就說要娶……這男人也太張狂了些。
關夢嫻當場就拒絕了。
她就算要嫁,也不會選這種見一麵就要娶彆人的男人。
今日想娶她,他日還不知道想娶誰呢?
可男人不依不饒,派了媒人上門被拒絕後,又親自來了兩趟,還是被關夢嫻拒絕,關夢禮見有人糾纏姐姐,還罵了幾句。那男人當場就放下狠話,一定要讓姐弟二人後悔,還說會讓關夢嫻主動上門求嫁。
關夢禮聽了這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即就拿著掃帚將人打出了門。
這件事情後,關夢禮又一次出門時,就出了事。
到了深夜人還沒有回來,關夢嫻和周安靜都挺擔憂,打算出門尋人。周安靜身懷有孕,大半夜外頭太黑,關夢嫻怕她看不清路再摔了,不讓她出門。
她自己去尋了。
尋人時她覺察到不對,弟弟從來都不是這麼不靠譜的人,就算是不回來,也會找人回來送信,她發動了周圍的鄰居,請他們幫忙。
終於在快天亮時,在一個小巷子裡找到了被人打得已經昏迷過去隻剩下一口氣的關夢禮。
看到渾身是傷的弟弟,關夢嫻心痛得無法呼吸,險些當場撅過去。她強打起精神,請鄰居幫忙把人抬回家中,又請了大夫。
周安靜看到這樣的夫君,當場軟倒在地上,麵色慘白如紙,直呼自己肚子痛。大夫來了,還是先給她看診的。
她動了胎氣。
關夢嫻很害怕,但她不能倒下,大夫給關夢禮仔仔細細檢查過一遍,發現他胸口骨頭斷了幾根,腿骨也斷了,周身都是被拳打腳踢後留下的傷,跟死人的區彆就是他還有微弱的呼吸。
出了這種事,周安靜話裡話外都在責備關夢嫻不該拒絕那人的求親。
如果她答應了,就不會有這些事。
可是,事實根本就不是如此!
外頭有敲門聲傳來,胡妍美回過神,就聽周安靜隔著門板吼:“姐姐,藥好了沒有,夫君還等著喝!”
藥已經熬了許久,胡妍美順手拿起邊上準備好的藥碗盛好,打開門走出去。
關夢禮是今早上被找到的,此刻還昏迷不醒。
周安靜動了胎氣,卻隻躺了半天就起來,此刻麵色還泛著白,看她出來,伸手就想接藥。
胡妍美手一抬,避開了她的手,冷淡道:“你剛動了胎氣,還是回去躺著吧,喂藥而已,用不上你。”
她這樣的態度讓周安靜滿臉詫異,隨即質問道:“姐姐,你擺臉色給誰看?”
“二弟受傷,我心頭也不好受。還想讓我衝你笑,我做不到。”胡妍美頭也不回,直接進了關夢禮的屋子。
周安靜見狀,滿臉的不悅:“你們姐弟感情再好,夫君已經娶妻,你是不是該避諱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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