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華綺沒有理會榮王,轉身離開。
榮王碰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也不惱,縱容地笑笑,朝自己營帳而去。
兩位主角都走了,徒留莊文筠站在原地。
從頭至尾,榮王連一句話,都不曾與她這個未婚妻說過。
在場的貴女,都長著七竅玲瓏心,誰品不出榮王的心意?
她們此時再看莊文筠,眼裡就添了一絲輕蔑:莊文筠當上榮王未婚妻的過程,原就不光彩,照如今的情形看來,日後她成了榮王妃,也不會得到榮王的寵愛和敬重。
莊文筠站在原地,隻覺得羞恥至極。
即便她再看不上榮王,榮王也是她的未婚夫。
大庭廣眾之下,她的未婚夫當著她的麵,討好彆的女子,那女子還是她最厭惡的虞華綺。
這叫她往後還有什麼顏麵,在貴女間行走?
虞華綺離開後,傅靈也跟著她,回了營地。
傅靈最貪玩的,她打那籠小麻雀的主意,已經很久。一落座,就和虞華綺商量著,要烤麻雀吃。
虞華綺也感興趣,兩人一拍即合,當即讓丫鬟們過來,幫著處理了麻雀。
她們在帳篷不遠處,搬了小凳坐著,等丫鬟們擺好烤架,鋪上木炭,便有模有樣地烤起麻雀來。
虞華綺記著聞擎烤野兔的手法,有模有樣地往麻雀上灑粉、刷油。
火舌舔過雀肉,還真冒出幾縷油脂香味。
傅靈見狀,匆匆給自己那串麻雀刷油,因著沒經驗,差點連刷子帶手,一並叫火燎了去。
兩個嬌滴滴的嬌小姐,哪裡受得了油煙氣,沒坐多久,就被熏得站起來。
怎料兩人起身,剛聊了幾句,一個錯眼不見,兩串麻雀就都烤成了焦炭。
隻好從頭來過。
卻是烤一隻,焦一隻,半點進步也無。
堪稱滸嘉圍場的麻雀殺手。
巧杏幾個處理麻雀的速度,根本趕不上她倆謔謔麻雀的速度。
等所有麻雀都成了焦炭,兩人心灰意冷,相攜去用晚飯。
入夜,月白風清。
虞華綺沐浴過後,懶懶地靠坐在織金毯上,掀開帳簾一角,探出眼睛看星星,青絲披散,僅用一根雲紋珠翠錦帶束著。
忽而,漫天星光被一個豐朗頎長的身影遮住。
“你來啦。”
虞華綺眸光忽亮,妍麗的芙蓉麵綻開笑,籠著皎皎月色,清靈若仙。
“怎麼才來呀,我都等了好久了。”她小聲抱怨,不自覺流露出嬌嗔和依賴,璀璨明亮的眸底,完完全全的,映著聞擎的身影。
仿佛滿心滿眼,都隻有聞擎。
聞擎的心,宛如清晨佛寺猛然敲響的鐘。
黑夜總是最能滋生人的**,他看著虞華綺,眼底染上幾分不易察覺的掠奪與占有。
虞華綺見他沒動,步履輕快地從帳篷裡鑽出去,趁著無人,帶他進了自己的帳篷,“聞擎哥哥,你怎麼不說話?”
聞擎薄唇微抿,淩厲的側顏在黑暗中顯出侵略之色,但下一刻,便被他用慣有的冷峻遮掩住。
他在虞華綺回頭,疑惑地看著自己時,從冰冷的眼底化出一個溫和的笑,“有些事,耽擱了。”
虞華綺沒有察覺他的不對勁,接過他手裡提著的食盒,把裡麵盛著的甜羹和補湯都取出來。
補湯的味道太濃烈,在靜謐的夜裡尤為明顯。
虞華綺皺了皺挺翹的瓊鼻,同情地看了聞擎一眼,把補湯端到他麵前。
僅是平淡的一眼,並不含其他意味,聞擎心底的野獸卻瞬間歸了籠。
他端起湯,一滴不剩地喝完。
虞華綺見他麵色紅潤,明顯比午後那會好了許多,便放心地坐下,與他一塊喝藕粉羹。
夜已深,聞擎怕她打開話頭,說個不休,會走了困,陪她喝完藕粉羹,便離開了。
次日,皇帝率眾臣狩獵,特地點了榮王,全程隨行。
而聞擎則依舊告病,沒有前往。
虞華綺也依舊悄悄溜到他帳篷裡,看著他喝補藥。
聞擎的身子已經好了許多,他令下屬串了鮮魚,給虞華綺烤魚吃。
虞華綺嗅著香噴噴的烤魚味,想起昨日被自己烤成焦炭的小麻雀,央著聞擎教她。
聞擎被她纏得無法,給她一串生魚,一步步教她烤。
饒是這樣,虞華綺還是烤出條焦炭來。
她認命般歎了口氣,嫵媚的桃花眼失落地垂下,連眼尾那滴淚痣似乎都是懨懨的。
聞擎見她垂頭喪氣的,不忍心點明她沒天賦,哄道:“阿嬌做得已經很好了,我第一次烤魚,烤得還不如阿嬌。”
虞華綺半信半疑,“真的嗎?”
聞擎把烤好的香嫩魚肉剔到碗碟裡,遞給虞華綺,“真的。”
虞華綺吃了一口烤魚,魚皮香酥,魚肉清甜,帶著剛烤好的汁水,好吃得能把人的舌頭吞下去。
她碗裡的還沒吃完,就眼巴巴盯著聞擎,惦記著他烤的下一條了。
兩人吃完烤魚,聞擎問她還去不去打獵,虞華綺搖頭。
“聞擎哥哥,我有些困。”
為避開他人耳目,聞擎選在圍場外圈,罕有人至之處烤魚。
他聞言,不知從何處變出個吊床,牢牢綁在兩棵樹間,“在這休息一會?”
虞華綺何曾見過這樣新奇的床,驚喜地直點頭。
聞擎扶著她,躺到上麵,然後伸手輕輕推了下吊床。
清朗金光灑下,吊床慢悠悠蕩著,虞華綺被曬得暈乎乎的,霎時更困。
她眯著眼睛,都要睡著了,忽而驚醒,“聞擎哥哥。”
聞擎伸手穩住吊床,“怎麼了?我在。”
虞華綺低頭,在荷包裡找啊找,找出一條錦帶。
雲紋珠翠,除卻顏色是石青色,餘者和虞華綺昨夜束發的那條錦帶,幾乎完全相同。
虞華綺把錦帶遞給聞擎,“你昨夜盯著我的發帶瞧了好幾眼,我猜你喜歡,早上起來給你做的。”
石青錦帶上,染著一縷甜膩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