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的種子一旦生根便很難拔除,儘管白嘉佑一再解釋今天的事情隻是巧合,但沈躍還是忍不住在離開咖啡店後和對方大吵一架。
意隨境轉,順利拿回自己沈家繼承人的身份以後,沈躍的心態也發生了變化,白嘉佑那些曾經倍顯甜蜜的占有欲,在他眼裡也成了病態。
尤其是在對方張口閉口都是結婚的情況下,自覺到了七年之癢的沈躍,便愈發沒了耐性。
終究還是放不下“沈家繼承人”的身段去哄對方,他漫無目的地開著車晃蕩,最後卻停在了陳晨常做兼職的酒吧。
想起對方今天被推倒在地的可憐模樣,他猶豫兩秒,到底還是停車走了進去。
與事先預想的火熱氣氛全然不同,這家酒吧不僅沒有光怪陸離的彩燈,就連客人也大都是在喝酒而非跳舞。
受了傷卻依然堅持工作的青年坐在角落裡的小舞台上,安靜地唱著一首小眾情歌。
渲染曖昧的暖調燈光斜斜灑下,青年漂亮的側臉半明半滅地藏在黑暗裡,隻叫人覺得神秘而又誘惑。
純白襯衫隻係了下麵的幾顆紐扣,他露出雪白的鎖骨和頸子,像是一匹細膩的綢緞,又像是一枝剛抽條的嫩柳。
明明隻是充當人形BGM的酒吧背景板,可周圍男男女女的目光,至少有八成落在他的身上。
旋律略顯悲傷的哼唱透過麥克風縈繞回蕩,黑發青年似是喝了些酒,原本清淩淩的聲線染上幾分沙啞。
沈躍專注地站在台下,再也無法把對方和沈裴畫上等號。
沈裴從來不做這樣的事。
身為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公子哥,對方總是自持身份、擺出一副不屑爭搶的姿態,直把他襯得像個跳梁小醜。
彆說是去酒吧賣唱,直到對方身死,他都沒見沈裴來過這樣的地方。
就像天邊月和簷上雪,雖然都是同樣的顏色,但後者顯然要更加世俗……
也更容易被捉到。
隨意坐在吧台附近點了杯酒,沈躍緩緩收回目光。
原本他對陳晨確實沒有過分的念想,可在經過今天這一係列糟心事後,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心動。
順手在酒杯下壓了兩張粉色鈔票推給酒保,沈躍指了指青年在的方向:“他喜歡喝酒?”
“倒也不是,”見慣了酒吧裡來打聽陳晨的男男女女,年輕酒保也樂得賣些無傷大雅的情報,“聽老板說,小陳今天心情很差。”
“不過誰讓人家歌唱得好又長得漂亮,甭管是哭是笑,都少不了客人捧場。”
心情很差?
幾乎是在聽到這四個字的瞬間,沈躍就聯想到了傍晚的那場鬨劇,還有對方委屈卻隱忍的模樣。
實際隻是因為尾椎疼而不爽的沈裴:???
這人又在瞎腦補什麼?盯得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雖然猜到沈躍今晚很可能會找到這兒來,但有一說一,他這身打扮隻是工作需要。
久坐的尾巴骨似有若無地泛著酸疼,下班時間一到,沈裴連衣服都沒換,急匆匆地披上羽絨服就走。
有監控虐渣目標的0049幫忙,他很自然地被沈躍堵了個正著。
早早離場等在門外,沈躍適時搖下車窗:“上車吧,我送你回家。”
白皙的臉蛋被北風吹得通紅,黑發青年也不說話,隻是自顧自地悶頭向前。
然而那輛難掩高調的黑色邁凱倫卻一直緊跟著他不放,一再受到夜行路人古怪的打量,他終是沒忍住回頭:“沈先生到底想乾嘛?”
“送你回家,”很清楚對方排斥自己的原因,沈裴心念電轉,瞬間找好了借口,“就當是我替嘉佑為下午的事道歉。”
大抵是對先前的鬨劇還存著委屈,被戳中心事的青年猶豫兩秒,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知道副駕對於當代情侶的特殊含義,他還特意選了後排坐下。
車載空調溫度正好,順勢讓0049收回揣在懷裡的熱寶,沈裴誠懇點評:【免費司機,不錯。】
0049:……???
所以您現在才是老板對嗎?
完全沒有被對方當做工具人的覺悟,沈躍抬頭瞧著後視鏡裡那張漂亮的臉,自然而然地問道:“家住在哪?”
青年低聲報了一個位置,是沈躍聽都沒聽過的地方。
“今天下午是嘉佑太衝動,我們在溝通上出了問題,”如實按照導航規劃出的路線前行,沈躍開口,“以後再不會了。”
剛吵完架就趕著過來撩騷,合著您這是拿到了允許出軌的保證?
閉眼裝死,沈裴冷冷地在心裡吐槽。
身為一朵貧窮卻有原則的小白花,“陳晨”可以難過,卻絕不能在這種時候動搖。
沉默地看著這輛價值百萬的豪車在愈發狹窄的路段上七拐八拐、最終停在一座低矮陳舊的居民樓,黑發青年狀似毫無留戀地下車,將那張保存完好的名片放在後座:“沈先生再見,我會辭職的。”
昏黃幽暗的路燈下,他沒有回頭,隻是在說話時帶了一點悶悶的鼻音。
輕飄飄的,好像轉眼就會被風吹散一般。
0049驚訝:【你居然要為了沈躍放棄賺錢?】
【怎麼可能?】徹底被某隻龍貓的天真打敗,沈裴輕輕聳了聳肩,【上班太累了,我隻想在家炒股。】
好歹也當過幾年正兒八經的沈家繼承人,相關技能他自然沒忘。
有分成的酒吧向來容易賺些快錢,他又不指望一夜暴富,隻需要攢點本金就行。
“哢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