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1 / 2)

在這次出任務的七名玩家中,短發妹子自認是靈感最強的一個。

沒心情自虐般地盯著橫梁上的吊死鬼不放,她目光四下遊移,無意掃到了沈裴剛剛有所愈合的手。

這是短發妹子第一次和沈裴合作,在見麵之前,她也沒想到論壇裡大名鼎鼎的純陽命會如此漂亮。

明明客房裡的光線昏暗而又逼仄,可對方就像是塊瑩潤無暇的暖玉,一身皮肉白皙得像是會發光。

那條被刀割破的傷口就那樣大喇喇地趴在青年掌心,像是一道深紅鞭痕,又像是一條醜陋的蜈蚣。

詭異而又猙獰。

更加奇怪的是,等她盯著那血痕瞧得久了,短發妹子似乎看到了一隻更修長些的手,正扣著沈裴的手背做出一個不倫不類的十指相扣,阻止對方攥拳去刺激傷口。

顏色血紅的寬大袖口輕輕垂在美人榻邊,短發妹子不由自主地順著它往上瞧,隻見得三千青絲和一張麵目模糊的臉。

對方此刻就斜倚在沈裴身後,從她的角度看去,那紅衣鬼就像是把獵物擁進了懷中。

然而還沒等短發妹子再看得更仔細些,她眼前的景象便如同破碎的水麵,徹徹底底地散了個乾淨。

無論她再怎麼揉眼,都隻能觀察到沈裴一個。

天人交戰許久,短發妹子上前:“沈裴,我帶了藥,幫你包紮下傷口吧?”

亂哄哄的客房頓時一靜。

慣會做老好人的崔睿拍了拍頭:“抱歉啊沈裴……你瞧我這記性,光顧著擔心彭澤了。”

“隊伍裡果然要有個細心的女生才行,”轉頭看向短發妹子,他催促道,“快幫沈裴包紮吧,這傷真是看著就疼。”

被那雙藏在平光鏡後的栗色眼睛盯住,短發妹子打了個顫,後背沒來由地爬上一層惡寒。

房梁上被鎮住的吊死鬼依舊儘職儘責地維持著幻象,杜彭澤聽著外麵越來越小的雨聲,臭著張臉出了客房——

恐懼、頹廢、消極等待對通關遊戲毫無幫助,敵我差距太過懸殊,他們隻有搜集到足夠多的情報,才有可能找到boss的弱點消滅對方。

小胖子和小平頭看起來也是熟人,注意到先前那把染了血的小刀已經被崔睿收走,他們無奈對視一眼,卻也結伴走了出去。

儘量輕柔地替青年包紮,短發妹子這才發現,對方乍看無恙的掌心,密密麻麻地布滿了粉白的舊疤。

明明每次成功完成任務後係統都會為他們修複大半傷口,難以想象,沈裴到底曾怎樣粗魯地對待自己的手。

“割手總比割腕強吧,一不小心血濺三尺就完了。”享受到了上輩子沒享受過的傷員待遇,黑發青年笑笑,渾不在意道。

鮮血淋漓的傷口讓她無法再心安理得地被對方庇佑,短發妹子囁喏著開口:“你以後還是……”

“地上有血,”不知是故意還是巧合,先前被吊死鬼嚇到失聲的長發女生突然插話,“就在桌子下麵。”

聽到可能會和任務有關的線索,短發妹子再顧不上閒聊,三下兩下替沈裴係好繃帶,快步走到同伴身邊。

敷著薄灰的地麵早已被長發女生用紙巾擦淨,因得外麵天晴了些,短發妹子可以清楚地看見,那一片明顯被擦拭過的血跡。

可或許是先前滴落在這裡的血液太頻繁太多,饒是被清掃處理過,眼前的地磚也呈現出一種暗沉的紅。

抬頭看向桌沿兒上同款的血色,短發妹子像是被附身似的,眼前冒出一幕幕黑白的影像。

就在這個房間。

就在這張桌邊。

披散著青絲的女人正被一個男人粗魯地拽著頭發拖行,猶如一個錘子或是什麼其他物件,她的額頭被暴力地、一下下砸在桌上。

殷紅而粘稠的血液順著她的下巴一滴滴跌落,短發妹子聽不清那男人一張一合的嘴巴在說什麼,隻能聽到那催命符般地撞擊聲。

“咚、咚、咚——”

現實和虛幻好像在這一刻發生了微妙的重合,客房外的敲門聲緩慢而又沉重,似乎連房梁上的吊死鬼都在跟著搖晃。

就在短發妹子快要失控的前一秒,一個清瘦挺拔的身影擋在了她的前方。

“吱呀。”

姿態從容地打開房門,黑發青年不著痕跡地藏起受傷的手,溫和乖巧地對來人笑道:“外麵還下著雨呢,鎮長您怎麼來了?”

手中撐著一把顏色暗沉的油紙傘,年邁的老鎮長站在門外,渾濁的雙眼在沈裴身上來回打量。

“家裡一般是晚上六點開飯,各位不嫌棄的話,也可以過來嘗嘗。”用遠比常人緩慢的語調說著客套話,他表情死板,看不出一點想請人吃飯的熱情。

仿佛早就知道屋內是什麼情形一般,老鎮長聲音沙啞地問:“那兩個女娃呢?怎麼沒見她們出來?”

“先前在山裡轉了太久,她們都有點累了。”有意無意地用身體擋住門口的縫隙,沈裴揉揉眼睛,捂嘴打了個哈欠。

瞧著青年手上那明顯染著血的繃帶,老鎮長不僅沒有表現出畏懼,反而還有些慈祥地露出個笑來。

“累了?累了那就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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