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一畝三分地的地方,馮同當市令走的是什麼人的路子很快便查到了。
被差役帶過來的市令麵色忐忑,待行至林斐、劉元等人麵前時,慌不迭地施禮。
“小的……小的見過幾位大人……”
林斐等人回望了過去,上下打量了一眼這須發白了大半,年歲不小的市令。他操著一口十分地道的長安官話,相貌也是典型的關中人長相,從舉手投足的習慣瞧著似是個“老長安”,並非從外鄉過來討生活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差役走到一旁將這老市令的境況略略說了一遍:“查過了,目前也未發現什麼不妥之處,便是個家裡在集市這裡有些門道的市令,他這市令位子也算‘祖傳’的。因著是個‘老長安’,家裡有宅子,還有兩個鋪子,住處這個大頭省了,外加鋪子的租金補貼家用,自是吃穿不愁。市令這差事比起旁的差事來也不消什麼力氣,管管集市上的攤販就成了。於這等胸無大誌,也無什麼吃住壓力在身的人而言,市令這差事錢雖說不多,事也不多,再適合不過了。”
林斐聽到這裡,點了點頭,開口問道:“他舉薦的馮同?”
差役“嗯”了一聲,道:“問過了,他同馮同本人並沒有什麼交情,此前也未見過。之所以舉薦馮同,是因為……因為內務衙門那裡……那裡的人提點他舉薦的馮同。”
說到“內務衙門”四個字時,差役明顯加重了語氣,看著林斐等人臉色微變,卻不覺意外。
先時高句麗使臣桉中那個落馬的裕王先時便通過內務衙門的總管事控製了內務衙門。自裕王落馬之後,那總管事也一道被牽連落馬,內務衙門那裡聽聞之後便一直在內鬥,鬨的不可開交。
當然,因著內務衙門同他們大理寺關係不大,是以內鬥的如何了,他們並未在意,更未曾想到高句麗使臣桉才過去沒多久,這內務衙門便再次摻和進新的桉子了。
林斐轉頭,看向那麵色忐忑的老市令,沒有再問差役,而是直接開口問他:“哪個人提點的你?”
老市令忙道:“是內務衙門的毛管事。”說著,不等林斐等人開口追問,便忙不迭地解釋了起來,“我們這邊的集市上個月有個外鄉來的市令實在扛不住一家老小在長安的開支,算了算怕是七老八十也買不起長安的宅子,合計了一番,便辭了這差事,回鄉了。”
市令這差事輕鬆,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靠輕鬆的差事過活的,長安的宅子哪是那麼容易買的?及時止損也是一條退路!老市令這般想著,搖了搖頭:市令這月俸也就夠個日常吃穿不愁,他若不是祖上皆是長安本地人的“老長安”,積攢了些家業,也不敢靠“市令”這差事養家。
“毛管事知曉我們這裡有了空缺,便將我叫了過去,道馮同是他一個遠房侄子,聽聞我們這裡有了空位,左右位子空著也是浪費,問我怎麼想。”老市令說到這裡,苦笑了一聲,對林斐說道,“大人,實不相瞞,這市令的差事頗受我等‘老長安’們搶呢!隻要一知曉這位子空出來了,多的是人要,小的便是看在錢的份上也不會選個不認識的馮同上來。可毛管事畢竟是內務衙門那裡的人,日常經常來集市指點我等規劃集市什麼的,我等可不敢得罪他,便將位子給了馮同。”
至於馮同是這毛管事遠房侄子之事……
老市令坦言:“兩人半點都不像,那馮同的樣子一看便是個靠力氣過活的,毛管事卻養的細皮嫩肉的,根本不似一路人。且毛管事雖位子不大,油水卻足,真要提前遠房侄子早提點了,哪用等到現在?”
隻是雖說明白這隻是毛管事的說辭,可不該問的,老市令也不敢多問。
市井不大,雖皆是小民,罕見什麼貴人,裡頭的水卻深的很。
林斐聽到這裡,轉向一旁的差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