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梅花糕(二)(2 / 2)

“他故意這事作甚?”白諸搖頭道,“他那摔斷腿之事是為自家修補屋頂所致,又非公事,扣的是他自己的月俸同年假。一家老小幾張嘴都在等著他,他便是裝病也不會拿這等事開玩笑。前幾日去老魏家問事情時,我見老魏正看著自己的腿腳發愁,恨不能早些好了來衙門報到呢!”

眼下大理寺三個寺丞,老魏有一家老小要養,劉元還要發愁買宅子的事,待往後娶妻生子,這宅子的事少不得要背些債,也隻他這個家中有些資產,早早幫著在長安城置了一間宅子的日子稍稍過的好些了。

他們非升鬥小民,日子也比尋常升鬥小民過的好得多,卻依舊還要為生計發愁。

可有些人,手頭卻存著大量說不清來路的銀錢,那銀錢若是在長安城置辦屋宅都夠買十幾座了,用來供尋常百姓一家老小開銷的話,更是幾十輩子都夠了。

“倒不是不準商賈經商致富,我老白家就是做買賣的,”白諸低頭看著這幾日整理的線索,說道,“這蘇福海、盧元林二人一個茶葉商人,一個文玩商人的銀錢賬目實在是對不上。”

“這蘇福海號稱開了個茶莊,可那茶莊的規模實在小的可憐,開茶莊前蘇福海隻是個尋常的村民,並不算富庶;盧元林那文玩商人更是鋪中、家中皆賣的是些彷製的假物,他帶上船的也是一副彷畫,鋪子小的可憐,發跡前家中以打獵為生。稱一聲‘商人’可以,喚作‘富商’便有些名不副實了。”白諸說道,“我還特意將蘇、盧兩家的賬本帶回家去尋我家的老賬房們看了下,皆道隻是小本買賣,不到二十年的功夫怎可能賺出一座金山來?”

至於錢承禮,倒不似蘇、盧二人那般家裡藏了大筆的銀錢,同張五林一樣,花木生意是祖上傳下來的,銀錢賬目上也對得上。

錢承禮的問題是他那幫著看管花圃的兄弟錢承義。

“錢家這一代生兄弟四人,兩人夭折,長大成人的隻錢承禮同錢承義。”白諸說道,“據四鄰街坊同他家的花農所言,這錢承義是個練家子,日常逞凶鬥狠,一言不合常道要將人弄死。先前發生過數次將人打傷之事,皆是錢承禮出麵用錢私了的。”

“錢承義日常鬨事,曾同兄長錢承禮鬨過數次離家出走,每每離家,便靠拳頭謀個護衛的職務撐一段時日。”劉元接話道,“據劉三青的管事同護衛所言,錢承義被劉三青聘作護衛,跟著去過幾次礦場,是以錢承義識得劉三青。不止識得劉三青,他還識得張五林,同樣也是作護衛幫著送過幾次貴重的文房四寶。”

錢承義這個人,也是這些天他們查到的最大收獲:此人不止能將劉三青同張五林二人串聯起來,且……

“馮同失蹤到出事的那幾日,他剛好同錢承禮鬨了矛盾,離家出走,不在家中了。”劉元說道,“馮同屍體被找到的第二日,他便回家了,實在太過湊巧。”

當然會盯準錢承義這個人也不是心血來潮的,白諸輕哂:“老魏雖告了假,這花草之上確實懂了不少,渭水河畔租船處的記錄記得清清楚楚,錢承禮帶上船的那盆繡球是……”

話還未說完,便有差役急急從堂外進來,行至兩人跟前,道:“白寺丞、劉寺丞,外頭來了個名喚錢承禮的人,道想見兩位寺丞。”

還未說完的白諸沒有將方才的話接下去,而是轉頭看向劉元,兩人對視了一眼,眼裡閃過一絲笑意:這不……人來了麼?

魏服懂花草,錢承禮這個花木商人便是不管花圃,也同花草交道打的不少,又怎麼可能不懂?

走入傳話的廳中,錢承禮臉色有些發白,眼底青黑,顯然這幾日並未休息好。看樣子,自那日他二人走後,錢承禮當已然猜到了什麼。

待看到兩人走進來之後,錢承禮連忙起身,上前施禮喚過“大人”之後,還不待開口,便聽劉元開口了:“你今兒來可是為那盆繡球花而來的?”

錢承禮麵色明顯一僵,不過旋即便苦笑了起來,道:“花開在那裡,花農日日可見,便是如今已沒了,又怎做的了假?未料我心血來潮栽的這些花,竟將我阿弟藏起來的秘密無所遁形的現於人前了。”

錢家是花木商不假,買賣的卻是時人追捧的牡丹並一些鬆木盆景,這繡球花乃是他南下時偶得的,因見著好看便帶了回來。

長安這地方並不適宜種植此花,種起來頗為費勁。便是費勁心思,也隻種了一小片,因著費勁且稀罕,他才會在中秋當日帶去遊船之上供人賞閱。

這花……待中秋過後不久便因著天寒沒了,前後栽了攏共不過數月的功夫,卻什麼都“說”了。

錢承禮歎了口氣,開口道:“這花有些意思,不止美麗,還會變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