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圓在屋裡坐著的時候還有點困惑,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直覺告訴他現在應該保持安靜。
所以張圓哪裡也沒去,默默在旁邊坐下。
劉先生到底是怎麼了?他不解地想道。
廚房的砂鍋正煮著高湯,慢慢地開始飄出香氣來。
青年專注地切著砧板上的菜,聽到油鍋開了的聲音,正打算把蔥蒜放進鍋裡,卻突然想起來些什麼又再停下來。
“我怎麼忘了……”他輕歎氣。
大小姐不喜歡吃蔥蒜有關的食物。
想到這裡,劉玨就把多餘的兩樣東西放到旁邊,轉而開始處理彆的菜。
蘇悅出來的時候,張圓像個小可憐一樣地坐在沙發上,見到她後立馬站了起來,一邊給她倒茶一邊說道:“蘇悅您坐這兒吧。”
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渾身上下再次充滿了乾勁,一會兒準備給蘇悅拿點心,一會兒又想要給她捶腿按摩。
蘇悅哭笑不得,示意他停手,“你坐那兒,彆再亂動了。”
廚房裡,劉玨才剛把肉類醃好,就聽見身後有人笑眯眯喚道:“喂,劉玨。”
尾音輕輕上揚,帶了一絲笑意。
他回頭,蘇悅卻晃了晃手裡的糖,笑著繼續說道:“糖很好吃。”
絢爛的糖果聽話地躺在女生掌心,綻放著細碎的光芒,糖紙映襯出斑駁的光影。
劉玨的視線隻在蘇悅手心停留了兩秒,不太自在地避開她的視線,走過去將廚房的窗戶打開,輕聲提醒道:“大小姐,這裡油煙味很重,您還是先出去吧。”
蘇悅“嗯”了一聲,但沒有挪動步伐,還站在原地不動,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
劉玨似乎拿她沒有辦法,蘇悅揚眉向他看來,反而對廚房裡的事情有些好奇,似乎是想看看他平時乾活是什麼樣的。
灶台上的蒸魚已經做好,劉玨將它關了,把旁邊的點燃。
蘇悅把糖紙鋪開,用雙麵膠貼在了廚房牆壁,還特意擺出個笑臉的形狀。
劉玨餘光處看見,隻輕輕一笑,心下有些無奈。
當把第二盤菜盛起來時,他突然聽見蘇悅問道:“你今天不開心嗎?”
劉玨一怔,手下動作慢了點,差點把菜弄灑,他穩住盤子,才問:“什麼?”
“剛剛還黑著臉,現在才正常了點。”蘇悅嗯哼了聲,指了指外麵的張圓,“這個就是證據。”
張圓剛才差點被他的臉色嚇得什麼事情都不敢做了。
劉玨聞言再次一愣,眼睫毛垂下來,遮掩住眼底的情緒,“沒什麼。”
剛才心底浮現起來的一絲不虞,就連他也感覺到有些陌生。
劉玨並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可即便過了大半個小時,心裡的不愉快卻遲遲未能得到疏解。
蘇悅看著劉玨,彎起嘴角問:“你覺得我信不信?”
青年抬眼,眼底閃過一絲無奈,他轉而盛了一碗湯,問道:“骨頭湯好了,要喝嗎?”
“喝。”蘇悅下意識回答,隨後反應過來,“劉玨,你彆給我扯開話題。”
劉玨把湯放涼了點才給她,“沒這麼燙了。”
蘇悅接過湯碗,抬頭看著在煤氣灶前忙活的身影,似乎想明白了些什麼,問道:“要不要叫張圓過來幫忙?”
“不用。”回答她的是青年反應極快的答複。
蘇悅瞬間就懂了,“原來是因為張圓啊。”
“張圓?”劉玨重複了一遍她的話,似乎沒有聽懂。
蘇悅喝了口湯,這才抬頭,理所應當地說道:“你是不是怕張圓會搶了你的位置,回去後不好跟蘇總交代?”
“……”劉玨沉默了會兒。
見此,蘇悅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張圓每天把所有活承包下來,劉玨肯定沒法習慣,更彆提他還擁有著連端給她的熱水都能精準到毫升的可怕強迫症。
劉玨卻不由得想道,他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感覺到不開心的嗎?
蘇悅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在我心裡你肯定比他們要重要,所以我不會告訴父親的……”
劉玨隻聽見了第一句話,抬眼看向蘇悅,認真地問了一遍,“在大小姐心裡,我很重要?”
儘管她這句話不是這個意思,但劉玨這麼理解也沒錯,於是蘇悅點頭。
劉玨嘴角似乎翹了一些,原本還圍繞著周身的低氣壓瞬間煙消雲散了,清亮的眸子裡滿是笑意,細碎的光亮也在眼底蕩漾開來。
蘇悅能感覺得到他的心情似乎是真的有在變好了,於是也跟著笑。
果然是因為張圓。
她看見灶台的菜又忍不住問道:“裡麵應該沒有放蔥吧?”
“沒有。”青年認真地解釋。
蘇悅的視線在那邊打轉,在看到蔥蒜被遺棄到一邊後,才放下心來。
“那我先去看劇本了。”她對著他擺了下手,很快跑了出去。
熱鬨的廚房一下子又安靜下來,隻剩下炒菜的聲音。
劉玨把其餘的菜全部盛起來,看見牆壁那個用糖紙堆砌成的笑臉,他輕輕垂眸,竟又低聲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