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瑜山彆院內。
元蓉立在清幽的院子裡,提著個鐵製水壺,麵無表情地澆那些嬌豔的花朵。
她素來喜歡花藝和廚藝。在彆院內,元蓉自是不會動手下廚,免得精心做出的食物,都落入某霸道王爺之口。
這些日子裡,院內的花草被元蓉打理得生機勃勃,然而她自身就如同一朵浮雲,顏色愈發淺淡,像要飄走一般。
天色似乎漸漸暗下來,元蓉抬起頭望去,卻突然感到一陣眩暈,腹內更是絞痛不已。
原來不是這天色,是她自己眼前黑了一片。
“哐當”一聲,鐵製水壺直直地砸在了地麵上。元蓉身形不穩,鬆手倒向地上。她已不省人事,連被正巧趕來的尹擎蒼接住,都毫無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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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在一望無際的黑暗中,元蓉終於睜開眼。
她轉身張望了會兒,也認不出自己身處何地。若是可以,元蓉希望她一直都不醒來,也就不用麵對祁王的欺辱。
周圍一團團地黑色旋渦,元蓉走入其中一個。
她突然看見曾經的自己,在爹娘、軒表哥麵前嬉鬨,是那般幸福。
而今,隻有她一人在清冷的院內澆花,這還算好的。
元蓉本不想失去活著的可能,然而經過這些日子,她突然覺得,活著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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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還不醒?”
尹擎蒼皺起眉,一把扯過軍醫的衣領。這一晃兒過了兩天,他心內突然感到一陣慌張,仿佛即將失去寶貴之物。
祁王手下醫術最高的年輕軍醫名叫路遙,此時他連忙擺手道:“王爺息怒,我該開的藥都開了,保準兒這位姑娘不久後便會蘇醒。”
“你這話都說了幾回!”尹擎蒼一把將路遙甩在地上。
路遙臀上被摔得疼痛無比,他欲哭無淚,祁王的手勁還是如此之大。
突然路遙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搓了搓手,不怕死地笑道:“王爺,您平時跟這姑娘行房時力道如何?可有給她留下外傷?”
尹擎蒼聞言,沒想到路遙居然往這方麵思考,還敢問出來。若非路遙醫術高超,尹擎蒼早一掌過去,把他拍死。
路遙眼見祁王神色陰沉,連忙坐在地上,往後縮了幾步:“王爺息怒,我隻想知道是否有其他緣故,使這位姑娘還未醒來……畢竟她的脈象十分虛弱……”
“她身上沒有外傷!”尹擎蒼沒好氣道,平時他要得再怎麼狠,終歸還是控製了不少力道。
要是他拿出戰場拚殺時的手勁,元蓉怕是根本吃不消,眼淚能流一缸。
想當初府上三位王姬初來乍到,尹擎蒼沒有經驗,總是讓她們身上遍布青痕。梅玥那時邊哭邊叫,尹擎蒼漸漸知曉趣味後,方才溫柔些許。
至於總是在他身下抽泣的元蓉,尹擎蒼雖然口中嚴厲,可實際上他把她含在嘴裡都怕化了。自見麵起,他便一直輕手輕腳地對她。
在平日衣食用度上,尹擎蒼也還從未對哪個女人這般好過。
如今見元蓉昏迷不醒,他自然是頭一回心焦如焚。
此時路遙依舊坐在地上,他心思轉了幾轉,還是膽顫心驚地提出自己的意見:“那怕是這位姑娘,內裡並無甚求生的欲望,脈象才會如此虛弱……”
尹擎蒼心神俱震,他望向躺在床榻上、麵色蒼白的元蓉,漸漸握緊了拳。
他總想要拿捏住眼前的女子,奈何握得越緊,她就仿佛那流沙,即將從眼前消逝。
尹擎蒼隻覺心臟被人揪緊,他沉聲道:“再熬一碗最好的藥來。”
待丫環端上青瓷藥碗,尹擎蒼揮退了所有人。他坐在元蓉床榻邊,拿瓷勺在藥中打轉,舀起一勺後送入自己口中,再喂給了榻上沉睡的女子。
元蓉身子敏感,即使在睡夢中亦如此。她頓時蹙眉,意識恢複清明,方才那黑暗的世界也頃刻崩塌。不久後,元蓉就睜開了一雙美眸。
眼前是尹擎蒼放大的俊顏,元蓉此時明白過來,為何會感覺異樣,她不禁立時被那湯藥嗆到。
“咳咳……”
尹擎蒼連忙抬頭,見元蓉輕咳出聲,便取來乾淨的帕子為她擦拭嘴角。
元蓉卻不想看見祁王,直接轉過了身去。
尹擎蒼忍住氣:“把藥喝完。”
元蓉未曾答話,隻是想起自己醒後,還得過被祁王欺辱的日子,她眼淚便緩緩流了下來。
祁王望見榻上女子起伏的雙肩,不由皺眉想到,她怎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