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大情願, 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張家人多, 比不得人家孤女寡母兩個無所牽掛, 李氏臉青青白白的, 到底還是按照木良玉的意思, 把兩家兒女的庚帖交換回來。

當初木昌西給張家的信物,一枚價值不菲的玉佩,也重新回到了蘇卿的手上。

那玉佩張睿其實很喜愛的, 遞出來的時候跟鈍刀子割肉似的,蘇卿低頭看了眼,又遞給瓊娘:“娘親,我當時年紀小不認得,您看看是不是當年那一塊。”

張睿忍不住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當我還會昧了你的東西不成。”

“這是你說的,我可未曾說過這種話,隻是這東西乃是亡父貼身佩戴之物,於我而言, 多謹慎都不為過。”

委托人木良玉的記憶裡, 張家人連信物都沒有給她, 後來她總算從那種倉皇的場景中掙紮出來,對方就隨便丟了一塊東西糊弄她。原主不知道信物的玉到底是如何, 但爹娘說了大致的形狀和品質, 反正到她手上那塊次等玉絕不是正品。

蘇卿並不介意把張家人想的更壞一點, 反正他們本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瓊娘認真查看了一番:“是當初你爹給的信物。”

親娘下了論斷, 蘇卿便拿好東西,起身走人,一點留戀都沒有的。

婚退完了,蘇卿特地陪瓊娘多參加了一些活動,他們主動向寧國府退婚的事情,該宣揚的都宣揚出去,絕不能再讓張家占木家一丁點的便宜。

柿子都挑軟的捏,這一世木家表現的強勢了,張家也沒有硬和他們對著乾。本來嘛,就是他們先對不起木家人,對不起木良玉。隻是上一世的時候,木良玉沒有和他們計較,他們便得寸進尺。

這一次踢到鐵板,他們就趨利避害,選擇了用新的流言蓋住張家醜聞的方式。

瓊娘一開始聽流言,還覺得有些高興,但張家把事情壓下去了,張睿還很快地娶了表妹過門,她又有些怏怏不樂。

畢竟女兒退了婚,看起來也暫時找不到比張睿更好的下家了。而張睿如今有妻有子,是許多人嫉妒豔羨的對象。那些對張睿不好的流言被寧國公壓下,根本就沒有掀起什麼波浪。

她對女兒小小的抱怨:“你說,這流言怎麼平息的這麼快,那張家人這麼壞,他們也不痛不癢的。”

蘇卿含笑安撫她:“他們開始不也讓人看了笑話麼,隻要不把咱們牽扯進去,張家人今後和我們就沒有什麼乾係了。”

寧國公還受聖眷,沒有倒下去,那張家就不會倒。

張家人對木良玉而言,其實也隻是個帶給她傷害和磨礪的炮灰而已,對方這一世既然識趣,她也不會同人苦苦糾纏。

主要是張睿的檔次實在太低了,而且沒有價值,根本不值得她花時間在他身上。現在不值得,今後更不值得。

女兒如今這麼能乾,說什麼瓊娘都覺得有道理,被她開解一二,也很快想明白了,今後張家人,就是同她們不相乾的人了。

但有件事情,她還是要同女兒說道一二的:“張家人不行,那還有其他合適的呀,你年齡也不小了,是該考慮考慮婚事了。”

麵對溫柔為兒女著想的母親,蘇卿當然不可能說出什麼重話,而在如今的世道,在大多數人的觀念裡,女子嫁的好,才是真的好。

她並沒有打算強製地扭轉瓊娘的觀念,也不準備和瓊娘說什麼人人平等的傻話。

“娘親,我想明白了。這做女兒的,嫁到彆人家裡,看人家臉色,還要忍受那丈夫花心風流,找小妾,這樣的日子,女兒不想過。”

瓊娘說:“是啊,張睿那樣的,咱們肯定不能要,可以找稍微差一些的,隻要對你人好,我不介意的。”

她並不是那種非要追求榮華富貴的女人,隻要女兒能夠尋得一個良人。

蘇卿接著說:“是,但這京城裡,為了咱們木家的榮華尋上門的人,大都心懷叵測,女兒看不上他們。女兒看得上的,要麼顧忌張家,要麼看不上女兒。”

世家大族,多數講究門當戶對,利益交換。

木良輝還活著的時候還好,木良輝一死,就算皇帝對她們這孤兒寡母還有照拂,但肯定比不上人活著的時候。

女兒說的這種情況,倒也是事實。

瓊娘便露出愁緒:“那咱們要怎麼辦才好。”

人就怕對比,她瞅著女兒的前未婚夫有了下家,是真的忍不住焦慮。

蘇卿同她說了這麼多,鋪墊了這麼久,總算是把話題引導了她想要的話題上。

“既然京城過得這麼不開心,你有沒有想過,離開京城?”

瓊娘原本的家,本來也不在京城,是因為丈夫的官越作越大,她離開家鄉,來到了這麼個小地方。

她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溫婉美麗,說起話來,也是吳儂軟語,像極了江南春日纏纏綿綿的和風細雨。

瓊娘有一點心動:“可是你出生在京城,會不會不適應?”

蘇卿說:“我覺得江南比京城好,江南美人多,大家說話像是娘親這樣,多好聽。而且江南的男人聽話,比京城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