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當年蘇卿被抓時候兩個星盜寬鬆的對待, 她畢竟是珍貴的實驗品,跟古董似的隻能輕拿輕放。

再加上外表是柔弱的女性,和星盜們的輕敵,才有她趁機逃出,並且製敵的事情。

元知就不一樣了, 他先生被關在冰棺裡, 然後人一被抬出來, 就放在推車上, 立馬四個機械臂生出來,化作四個鐐銬牢牢地鎖住了男人的雙手雙腳。

四肢都被束縛住, 想要掙紮也根本掙紮不了。

在驚慌過後, 元知冷靜下來,他儘量讓自己顯得可憐但並不惹人討嫌,試圖博取蘇卿的心軟:“程舒,雖然我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但是你知道我的工作性質, 我們隻是站在不同的立場上……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蘇卿很有耐心地糾正他:“對,我們的確站在不同的立場上, 還有,我並不是個好人,你聽說過好人會做星際大盜嗎?”

她才不想接元知這頂高帽子, 不過出於想要拉長元知恐懼的感覺, 她特地讓小推車的速度慢了一點。

元知被她噎了一下, 又接著說:“我相信你隻是不得以, 如果可以的話,你想要的一直都是簡單普通的生活不是嗎?”

蘇卿的腳步頓了一下,對委托人程舒來說,她想要的的確是簡單又普通的生活。

她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你認為活在虛擬城市裡,整天被人控製研究,這樣的生活能算是簡單普通嗎?”

“可是我們是因為覺得你珍貴,也是為國家和研究做出貢獻,這是為了全人類的福祉,況且從頭到尾,大家都非常認真地對待你,我們目前也隻是抽了你一管血而已!”

的確,在研究所的時候,那些研究人員確實是好好地供著她這個“國寶”,簡直是對她有求必應。

但是誰可以保證這樣的供養能夠有多久,從頭到尾,研究所都沒有把程舒當做是一個和他們一樣平等自由的人,而是一個實驗品。

計劃還有可笑的編號,還有所謂定期的抽血檢查,為了穩定情緒所安排的藥物。

委托人的回憶裡,因為她糟糕的精神狀態,那些研究所的成員對她更是怠慢,畢竟一個研究所有非常多的研究項目,程舒隻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在沒有展現出足夠的重要性,資源自然會向其他地方傾斜。

一直沒有出聲的弗洛伊德走到了蘇卿的跟前:“親愛的程,你就是太心軟了,想一想他都對你做了些什麼,實驗品叛逃之後,那篇關於千年前古人類的爆文,可是這位尊貴的研究員親手寫的。”

蘇卿有些驚訝地看了弗洛伊德一眼,她什麼時候心軟過?不過很快她就意識到,這個是在唱戲給元知看,還有手術醫學這方麵,她的確是比不過這位黑寡婦星團的智囊團。

她朝著元知看了一眼,眼神從意動轉為掙紮,表情也從憤恨轉為平靜。

“你說的對,還是快點進行手術吧,免得夜長夢多。”

元知這個時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和蘇卿站在一起的男人身上。

和囂張張揚的星盜頭子洛斯不一樣,弗洛伊德雖然是星島團裡隱形的二把手,但是他為人低調,幾乎不怎麼露麵。

因為弗洛伊德的發色並不起眼,或者說因為元知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蘇卿身上,他現在才發現,這個弗洛伊德是個看起來長得很好看的年輕男人

對方的頭發是深黑色的,眼睛看起來也是黑色的,但仔細一看,其實是深褐色。

現在科技技術發達,大部分人的容貌很長一段時間都停留在年輕的時候,所以但從外貌來看,並不能判斷對方年齡如何。

但元知得承認,對方的類型和他撞款了。

撞款不可怕,誰醜誰尷尬。元知生了一張英俊的臉,氣質儒雅,平日裡帶著一副增色的無度數的複古金絲眼鏡,很是能夠勾得女人的心。

當初他也可以肯定,程舒絕對對他產生了好感,隻是可能因為某些緣故,知道了當初的事情不是意外。

元知一向對自己的容貌氣度家世條件很自信,可他現在卻被這個叫做弗洛伊德的男人比成了渣滓。

對方是白天鵝,他就是那隻幼年的醜小鴨。

這樣一個出眾的人,根本不像是能夠和肮臟的星盜沾上關係的,反倒讓他覺得很有幾分眼熟。

這個男人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而且他到底是什麼人?

元知在出於雄性的競爭意識憤怒了一下子之後,立馬飛速地在腦海裡搜索關於弗洛伊德的記憶。

這個關乎人類求生的本能,如果蘇卿對他失望了的話,他或許能夠從這個男人的身份上下手,得到自救的機會。

強烈想要活下來的意識還真的讓他找到了關於弗洛伊德的記憶,他當年年輕的時候,曾經讀了很多研究方麵的書,然後在一個大拿的論壇裡見到過這張臉。

事實上,在這個網絡異常發達的年代,長得好看的人是很難被埋沒的。

弗洛伊德的身份比較特殊,一般不會在眾人麵前出現,但是因為他曾經參加並且主持過一個麵對全宇宙直播的會議,憑借著豔壓全場的美貌,一度上了各大平台的熱搜。

這個人在生物和神經領域做下了非常大的成就,可惜好像最後因為反人類反社會還是彆的原因,被動逮捕入獄 。

因為犯人出眾的美貌和牛逼的身份,當時還又上了一次熱搜。

不過那最近的一次熱搜,也是二十幾年前的事情了,當時的元知沒有經曆過這些,隻是因為他畢業論文的選題和這位大佬所擅長的領域有所交集,所以有一點點印象。

蘇卿原本隻是一個小學老師,她離開實驗室的時間才多久,他是知道的。

在這個短短的時間內,他不認為一個柔弱的女性能夠敢於拿的動那把鋒利的刀,但弗洛伊德就不一樣了。

恐懼在這個時候幾乎達到了頂點,之所以用幾乎這個詞,是因為等到躺上了冰冷的實驗台,他才感覺人類的恐懼根本沒有頂點。

人對確定和已經發生的事情是不害怕的,害怕是源於未知。

他根本不知道這兩個人是想乾什麼,會使出怎麼殘忍的手段,因為未知,所以格外折磨。

很快,他感覺自己腦袋上被戴了一頂帽子,然後元知感覺微弱的電流通過帽子傳遞過來,有種讓人麻痹的感覺。

“麻醉劑遞給我。”

弗洛伊德換上了大夫喜愛的白大褂,在無影燈下,向他身後戴著口罩的程舒要著一樣又一樣的工具。

元知原本四肢被困,還可以掙紮,然而他受儘了酷刑和折磨之後,在瘋狂地喊著自己求放過,卻被一次又一次的外界刺激給弄醒。

終於,在他暈過去的時候,他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沒有被解剖,也沒有被變成殘疾……

四肢還有些酥麻,可是一切都還在,也有知覺。

弗洛伊德有這樣高超的醫術?還是說,這隻是為了他逃避那兩個惡魔的一個夢境?

很快,門嘎吱一聲開了,因為心緒敏感的緣故,元知身體下意識地彈了一下,可惜因為被束縛,他又重重地跌落回來。

蘇卿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這才過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實驗結果和您想的那樣差不多。”

元知側過臉,看向了那個掛在牆上的古董鐘,他在昏迷過去之前,這鐘好像就是這個數字,可是在他方才的“夢境”裡,時間分明過了三天。

三天變成十分鐘,這怎麼可能?肯定是眼前的人把時鐘調慢了!

蘇卿走到元知的跟前:“放心吧,為了避免鬨出太大的影響,我們會在一天後把你送回去的。”

她溫柔地笑了笑:“你說的對,對人類的未來做出貢獻,是每個公民義不容辭的事情。弗洛伊德教授在腦神經領域方麵,正好有一項可以推動人類社會的研究。人意識裡的流速,和現實生活中的流速很不一樣。在廢除死刑的現在,這項研究的推出,能夠極大的震懾死刑犯,比起讓所有人都延長壽命,導致資源稀缺,加大貧富差距和犯罪率,這一項研究很有意義吧。”

元知作為一個年輕的研究員,也是看過非常多的有關高科技設想的片子的。

可是那都是科幻,怎麼會成為現實。

元知發出如破舊風箱一樣的聲音,他額頭的青筋暴起:“你們擅自拿人類做實驗,違反了倫理和法律,違反道德。”

蘇卿朝著他一笑:“可是這個是為了人類的未來啊,你之前不是對我說,犧牲自己,為人類做貢獻是一件應該的事情嗎?”

誠然,每次革命,社會的進步,還有很多,都需要犧牲少部分人。

有時候是對方的家庭,愛情,有時候是健康和性命,但前提是,這些是熱愛研究,知道自己的選擇,並且願意為之做出犧牲。

他們是偉大的,值得彆人敬仰的,可是也是自由的。

元知口口聲聲為人類做貢獻,他問過程舒願意不願意了沒有?

事情輪到自己身上了,就一口一個倫理道德。

蘇卿諷刺地看著他:“一千年前的古人類,的確和你們是兩個物種呢,既然你們覺得我就和小貓小狗小白鼠一樣沒有區彆,那很不幸,對我來說,你也是一樣的呢。”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