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1 / 2)

通天路 安碧蓮 5937 字 3個月前

穆青跟著孟琪進門後,就不著痕跡的左右打量,不禁有些驚訝。

雖然這裡是皇子居所,但是並沒有多麼華麗或者鋪張,看上去倒是和尋常官宦人家沒有太大區彆,那些瓷器擺設瞧這也不是十分昂貴,也就是牆上的掛畫瞧上去都是名家手筆。

穆青與孟琪一起過了前廳與一個不長的走廊,就進了書房。

此處名為“知禮堂”,剛進去就能聞到淡淡的熏香氣息。穆青並不喜歡這些,但也隻是略略皺了皺眉頭便罷了。

一席暗紅色長衫的李子軒在看到他們進門時就站起了身,表情嚴肅,躬身行禮道:“見過二位先生。”

孟琪淡淡點頭受了,但穆青卻是笑容依舊卻是微微側了側身子,並沒有受了全禮。

李子軒看到穆青的動作,目光微閃,這個動作雖然小,但是卻實實在在地表明了穆青的一些態度,也讓李子軒認清楚了今後相處的方式。心思急轉,八殿下卻在直起身子來後就恢複了尋常的那種刻板表情。

“臣剛去尋到了幾本需要的書卷,還希望殿下在明日我來之前查閱書籍,通讀今日所學文章才是。”

孟琪將手上拿著的書本放到了桌上,不過在半路,就被李子軒雙手接過,恭敬的回道:“學生明白了。”這種恭謹態度倒是與在太學中大有不同,讓穆青微微為之側目。

穆青並不知道孟琪跟李子軒教導了些什麼,他也不準備知道,有時候少明白一些事情總是要好些的。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官服坐到了一旁的矮凳上,眼睛看著書架。

現在還並不流行把書豎起來放著,而是直接用藍色的盒子裝起來,成套成套的擺在架子上,然後外麵用段黃色的簾子遮擋住。

那邊的李子軒已經停下了背誦,看上去他的學習成果讓孟琪很是滿意,雖然年長卻依然俊朗的麵孔上帶了淡淡的欣慰感覺。

而八皇子則是看向了穆青,發覺穆青正在盯著自己的書架看,便道:“若是穆先生喜歡,那些書本穆先生儘可一覽。”

穆青倒也不同他客氣,笑著拱拱手,便撩了簾子從裡頭拿了一個深藍色的盒子出來。

輕輕放在書案上,打開了一旁的玉做的盤扣,將上麵的蓋子掀了,便看到了裡麵的書冊上頭方方正正的三個字:西廂記。

穆青愣了愣,而後卻像是若無其事一般的取出來翻開,但是眼睛卻是不經意的看了一眼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裡的李子軒。穆青是個萬事都愛多想一步的人,若說這個放在顯眼地方的盒子是巧合,裡麵放了自己寫的這本書是巧合,又恰巧被自己看見是巧合,那這些巧合未免也太過於蹊蹺了些。

翻看著書卷,可是實際上穆青卻是絲毫沒往腦袋裡頭去。

他並不相信這是無意,但是若是有意,李子軒是想要做什麼呢?

穆青微微蹙起眉間,而後合了書本,將它放回了遠處。此時,孟琪已經查完了李子軒的功課。雖然今天隻是第一回入宮授課,可是以往李子軒的功課一直是孟琪一手看顧的,加之李子軒是個伶俐孩子,縱然身份所限孟琪並不能多表現出什麼,但是就先生的身份而言,他是喜歡聰明的學生的,而李子軒恰巧是個再好不過的學生。

孟琪顯然也知道李慕言的心思,所以他選擇的書籍並沒有很多治國之道為君之道,大多是為臣子為君子的篇章。

李子軒尚有些稚氣的臉上依然是恭敬順從的,看上去端方的很。

孟琪收拾了書卷,重新夾到了胳膊底下。他站起身來,李子軒朝他行了一禮,孟琪還禮,這是師生間的規矩。

而後,孟琪就道:“殿下稍後,也可去休息一二鬆鬆筋骨,這般坐時間久了也是不好。”

李子軒也不矯情,直接轉身出了書房,瞧著是往一旁的花廳去了,而他出門時候自然有宮人上前來伺候皇子殿下的。而書房裡,如今就剩了孟琪和穆青二人。

穆青從座位上起了身,走到了孟琪身邊幫他倒了盞茶,笑道:“八皇子殿下聰慧機敏,祝賀孟大人收了個好學生。”

孟琪聞言卻隻是笑笑,並不說話。穆青大抵也是知道他的意思,這學生收下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李子軒一直平正和順倒也罷了,萬一起了心思,到時候行差步錯分毫,孟琪那條命隻怕也熬不過去。

“老夫度了當初的那把子劫難,這次也不知是福是禍。”

穆青知曉他說的是當初孟家被構陷通敵賣國,全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隻孟琪一人因為桑羅郡主的緣故得以全身而退,不過知道歸知道,穆青可不會沒有眼力見兒的去揭人傷疤,便隻是笑著道:“自然是福氣,孟大人不必過慮,左右聖上心中自有決斷,不需要我們擔憂。”

這話說得聽上去波瀾不驚,但實際上卻是絲毫錯處都挑不出,穆青分明了是安慰他一切有陛下做主,即使這次拜師禮成,日後出了變故,孟琪也可以推脫是陛下之命,到時候也能保了一條命,但說出來確實沒有絲毫的疏漏,而穆青臉上依然笑的讓人如沐春風。

孟琪這才抬眼看著他,隻覺得自己以前怕是有些小覷了這位穆青司業,這位雖然初涉官場瞧著年輕,卻能得了不少貴人青眼,如今看來也是有緣由的。

孟琪是個素來心思寡淡的,年輕時候的那點風流儘然被之後的坎坷磨了個乾淨,如今心心念念的除了自己的妻子平安和樂,就是那個唯一的子嗣可以得償所願。

前者一心係於他,孟琪待她又是極好,自然是和美的。但後者,心中的歉疚和虛無的期盼讓孟琪不得不重新拾起了一些心思,也不像是以前那般儘然把自己圈成了一處誰都不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