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好哄(1 / 2)

她真的不好哄 芒厘 20370 字 3個月前

中午吃飯的時候, 許星搖才再次見到了陸星旖。

雲十一中和諾德一中分開吃飯,但陸星旖吃過了那邊的,對這邊的夥食又是好奇又是心癢, 就拉著鬱雅偷偷混進來了。

兩個人偷偷摸摸地低著頭, 許星搖想說, 這樣反而成了全場最顯眼。

看到許星搖,陸星旖眼前一亮:“星搖, 太好了,我正找你呢,我想跟你一起吃午餐,可以嗎可以嗎?”

許星搖從來沒有主動邀請過飯友, 但是又好像從來不缺飯友。

她無所謂跟誰一起, 陸星旖想要, 她就點了頭。反正對她而言不過是身邊的位置有人坐了而已。

但她無所謂,有人有所謂。

景延拿了飯下意識地就逡巡許星搖的身影。在人群中好不容易找到她以後卻發現……她不止一個人?

景大少爺當場就炸了,怎麼回事呢?許星搖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他這才一個轉眼沒看到,她身邊就又有了人!

他感覺他肺都要氣炸了,拿著飯用力往許星搖對麵重重一擱,——傳達著他的怒氣。

許星搖和陸星旖坐一起, 鬱雅和許星搖不熟, 不好意思,也就坐在了陸星旖對麵。

景延過來時, 鬱雅沒看到, 景延的動靜還就在鬱雅旁邊, 差點沒把她嚇哭了。她偷偷地、十分隱蔽地瞪了景延一眼。

許星搖吃飯一直很認真, 聽到動靜才抬頭, 直直對上少年狹長的丹鳳眼,眼裡仿佛閃動著一個問號。

就這麼一眼。

景延蔫兒了。

乖乖坐下,拿起筷子準備吃飯。隻是不忘嘟囔:“說好的跟我一起吃,擱哪兒冒出來倆人。”

陸星旖氣樂了,“怎麼說話呢?她是你的啊?怎麼就不能跟我們一起了?霸道死你算了!”

還真不是他的。

可那又怎樣?

景大少爺耍嘴皮子就沒輸過,當即撂下筷子道:“先來後到懂不懂啊?小爺我先認識她的,我認識她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

許星搖夾了一塊豆腐。

也就…認識了沒幾天…啊。怎麼說得像是從小就認識似的。

陸星旖都信了,“你們認識幾年啦?”

景延仰了下頭:“四五天吧。”

陸星旖:“……嗬。”

這一聲,極帶嘲諷和不屑,順帶還有她輕視和鄙視的眼神。

景延輕哼一聲,懶得理她,開始吃飯。

看了一上午鬼畫符的數學題,再不吃點東西補補那哪行啊。

拿起筷子要吃時,他動作頓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許星搖的錯覺,總感覺他在看她,而且目光不是一般的猛烈。她抬頭想看一下。

也是這時。

景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夾了她的一塊排骨塞進嘴裡,然後嘚瑟地笑了一聲。

許星搖:“……”

她嘴角一抽。

陸星旖和鬱雅也無語了,這個人是不是故意過來找抽的?

就在許星搖思考怎麼把他弄死的時候,他終於有了一點求生欲地解釋:“我還沒用過筷子!筷子是乾淨的!”

要是了解許星搖的人就會知道,這一句,可真是把景延從死亡的邊緣線上給一把扯了回來。

許星搖聽到這一句後,才收回目光。

景延看她認認真真地用筷子把雞蛋撥開,白菜撥開,又對著剩下的菜糾結了會,才很不情願地開始吃。

——嘖,怎麼這麼挑食啊。

他拿的飯跟她的不一樣,見她的菜隻剩下一個排骨和土豆絲,很好心地把自己的飯遞過去:“吃花菜不?還有宮保雞丁,本少爺很懂禮貌的,禮尚往來嘛。”

陸星旖:“……”

懂禮貌?他?景延?

鬱雅跟她對視了一下,亦是一言難儘的眼神。

沂市世家圈兒,誰不知道景家的這位狂傲不羈,日天日地,恨不得推翻這個世界啊。

禮貌兩個字,跟他有個屁關係!

許星搖:“不要。”

她的理由很簡單,她的筷子用過了,他的筷子也用過了,既然沒有乾淨的筷子,那還是不要了。雖然是他的飯,但是她的潔癖原則是一樣的,並不覺得自己的飯不容“玷汙”,他的飯就可以“玷汙”。

景延嘖了聲,“真是浪費我的一腔禮貌。”

陸星旖:“你可閉嘴吧。”

她嘀嘀咕咕:“我懷疑你們學校和我們學校訂的是一家的飯,味道都一樣嘛。一樣的,難吃。”

許星搖沒說話。

難吃嗎?

她沒感覺。

大抵是從小到大也沒吃過什麼好吃的……?

對許星搖來說,吃飯是很浪費時間的一件事,她三兩下吃完就開始收拾了。收拾好準備走的時候,想起每次都會被景延叫住,這回索性也不要他叫了,直接坐那兒等他,薄唇輕啟:“一分鐘。”

景延撇嘴。一分鐘就一分鐘。他開始扒飯。

陸星旖看得目瞪口呆。這麼…聽話?

而且,怎麼星搖看起來吃完就要走了?不等她嗎?她有點懵懵的,也來不及想,第一反應就是偏頭衝許星搖說:“我也一分鐘!”

鬱雅:“……”

一分鐘你個頭啊!!

然後其他人再看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瘋狂扒飯的三個人和一個……悠閒看他們扒飯的人。

眾人默。

他們看向許星搖的眸光逐漸複雜。

景延光顧著扒飯,沒去注意陸星旖。一分鐘後景延吃完了要跟許星搖走的時候,卻發現陸星旖和鬱雅也站起來了。

景延防備地豎起刺:“你們乾嘛?”

陸星旖很高興地說:“我要跟許星搖一起走,我還想問她題,還想和她一起睡午覺。”

景延:“嗯,你想屁吃。”

陸星旖:“……”

她真的好想把這個家夥從這裡,用力地,扔出去。

但景延說的話其實是粗暴版本的許星搖說的話。

她原本就不可能答應。

如果不是家裡情況不好,她不會跟彆人一張床的。但即使是許離,也是隔著個簾子,那個簾子從掛上去以後就沒動過。

沒讓他們再耽擱下去,許星搖說:“我要去教室寫作業,等下午上課。你們……回去午休?”

陸星旖感歎了下:“你真的好拚。”她猶豫了下,“想回去睡個午覺。好叭……那就不跟你一起了。晚上一起吃晚餐吧好不好?”

“隨你。”

“行,那就這麼說定了,我來找你!”

“嗯,可以。”

景延很不情願地打斷:“許星搖,你怎麼就這麼答應她了?那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你誰。”

“……”

行吧。

他啥也不是。

景延不回房間了,直接跟著許星搖走,凶狠道:“你彆想甩開我。我也去練題。”

幼稚。

許星搖輕哼一聲,實在懶得理他,自顧自走了。

景延就自顧自跟上了。

今天看她跟陸星旖那樣兒,不知道的還以為真是親姐妹。嘖,黏什麼黏啊真的是。

陸星旖也是,以前覺得還挺聰明的,現在一看,聰明個什麼啊,整個就一沒有眼力見的電燈泡。他跟許星搖要好好學習,她看不出來啊?

一路走過去,都是吃完飯回房間的,隻有景延和許星搖逆流而上地要去教室。

景延摸摸鼻子,壓低帽簷,許星搖卻已經習以為常,麵不改色地走過。

走著走著,兩人並行時,許星搖冒出一句:“你為什麼,老跟著我。”

聲音很輕,輕到容易讓人以為是幻覺,像是一縷煙飄過。

景延剛開始沒聽清,還問了聲:“什麼?”

她沒答。

他回憶了下剛剛飄忽的聲音,勉強從中找回她說的話。

為什麼——?

他自己問自己,可是過了半晌,他也沒能給自己一個答案。

景大少爺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迷茫。

最初時,是她第一次撞見了他跟黃毛他們打架,他對她有些側視。

後來,是因為她跟陸星旖長得很像,卻又不是陸星旖,他產生了些好奇。

再後來,是她撞見他打架的次數多了——當一個人最黑暗的一麵被另一個人撞見多了,總會對那個人產生些許依賴感和信任感。他也是如此,被她撞見多了,他感覺在她麵前就少了幾層麵具,在她麵前也更自在一些。

再再後來,純粹是習慣了。

黏著黏著,可不就是習慣了。

景延沒答,靜靜地,不吭聲了。

許星搖不是喜歡逼迫人的,相反,她在為人處世上很佛。他不答,她也就沒再問了。

這個世界上值得執著的事情太多,這種小事也要執著的話,未免太累。

他愛跟,那就跟著吧。

反正也沒什麼影響。

她做題的時候,景延還是坐在她旁邊,他自己不做題,隻看著她做。見她做著做著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他突然問:“許星搖,你不累麼?”

像個,做題機器。

許星搖愣了愣。

累…嗎?

身體所有的器官在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齊齊給了個回答。

累。

怎麼會不累?

她也隻是個十七歲的女孩子,操心學習,操心生活,所有的事情都要自己操心,父母不僅給予不了一點幫助,還要讓她費儘心力地去千防萬防……她怎麼會不累。

隻是不累不行,她隻有學習這一條出路,除此之外,皆是絕路。學習是她唯一的出路,是她可以最輕鬆抵達羅馬的出路。

她必須緊緊抓住這根救命稻草,從絕境中出頭。在這條路上,所有的乾擾她都必須獨自去一一地克服。

有時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天花板放空大腦的時候,她也會歎一聲氣,那聲氣裡充滿倦意。

可那又能如何呢?她除了前進,除了不顧一切地前進,再無旁路了。

許星搖搖搖頭:“還好。”

旋即埋頭繼續做題。

隻是筆尖的速度明顯緩了。

——景延是第一個問她累不累的人。

“許星搖,你不累麼?”——她想,這句話她大抵會記住一輩子。

直到歲月淌去,年華逝去,她還是會記得,她在最狼狽不堪的歲月裡拚命掙紮時,曾有一人問過她,你不累麼。

景延看了眼時間,還有半小時上課。他伸手奪過她的筆,不容置喙道:“你睡會,二十分鐘叫你。”

許星搖皺眉。

景延已經不由分說地按了按她的後腦勺:“睡了。”

行吧。

許星搖趴下,頭朝另一邊,睡了。

景延又不滿了,臉乾嘛不朝他這邊?

他黑著個臉定了個鬨鐘。

然後也趴下,臉朝著她,一塊兒睡了。

他早困了,要不是為了維持表麵的形象,他早就趴這兒睡了。

現在把許星搖給凶睡了,他也終於能安心睡一覺了。

許星搖的午覺時間點掐的很準,今天還比往常多了一分鐘。十一分鐘後,她準時睜開眼。

許星搖一邊握了握拳,緩緩發麻的手臂,一邊慵懶地轉過頭。

——景延的臉驟然闖入眼簾。

許星搖眨了下眼,才緩解了視覺衝擊。

她靜了下來。

靜靜地看著麵前景延的臉。

不得不說,他的臉真的是女媧娘娘精心雕琢出來的臉,皮膚好得吹彈可破,又白又嫩,根本不像個男孩子的臉,關鍵是——

許星搖湊近去看。

他的睫毛好長啊。

睫、睫毛精?

眼睛長長的,睜開以後就是丹鳳眼,眼波流轉,帶幾分痞氣,勾人得很,如果他脾氣能好點,怕是追求者的情書多到都能把作為前桌的她的位置給淹了。

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他的長相,那應該就是“好看”,如果要用一個會惹毛他的詞來形容他的長相,那就是“漂亮”。

但他英氣重,不會給人男生女相的感覺。

正看得起勁,景延忽然睜開眼。

四目相對,空氣都滯了。

許星搖第一次經曆這種事情,一時竟然有點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