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安抬頭,看著從大柱子後的盧國公府門裡頭走出來的白柳,他一手提著衣襟,輕快歡喜道:“我還說去找殿下呢,下個月初有個論辯在我家裡頭舉辦,屆時風靡長安的學子和我們的同窗都會”白柳一邊說著一邊往階梯下走,階梯走到一半正說著的聲音戛然而止,他轉頭,看著方才被大柱子擋著沒看到的常戚戚,笑容有些難看,“七七也在呀。”
“白柳你說下月初有個什麼?論辯?”常戚戚看著白柳,笑起來,蕩起淺淺的梨渦,“是在你家舉辦麼?”
白柳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臉色難看卻還是笑著,“沒什麼好玩兒的,論辯都是男人家的事兒,可枯燥無味了。”他說。
“我不怕枯燥。”常戚戚很是義氣地說道,“隻要你在,我就不會無聊。”
她昨兒回長安之後,認真想了好久好久。越想越覺得白柳肯定是騙她的。
退一萬步說,就算白柳真的喜歡,她也要阻止。
自己就在卿安這裡栽了個大跟頭丟了好幾次命,白柳也丟過一次命,幸而跟她一起活過來了。常戚戚想,若是白柳因為卿安死了,而自己卻沒有跟他一起死
,那白柳就真的玩兒完了不是。
她作為白柳從小一起長到大,甚至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好姐妹,那是決計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跳進火坑的!
而昨夜輾轉反側思來想去,能救白柳的方法,似乎沒有。如果他喜歡卿安的話。
但她覺得,卿安這種爛心肺黑心肝的人也有人喜歡?常戚戚不信,白柳又不是傻子。
仔細想了想白柳為了給自己擋刀萬劍穿心時的模樣,鮮血染紅的衣裳又浮現在她腦海裡了。目光裡的那種絕望,和奇怪的解脫,和看著她時的不舍,盤繞在常戚戚腦海裡。
如果這都不算愛,那就太悲哀了。這不可能不是愛。
常戚戚越發篤定,白柳肯定欲擒故縱。想了一晚上,總算是想通了。
真相隻有一個,那就是——白柳深愛著她。愛她愛得可以為她去死,但是為了不讓她愧疚或是欲擒故縱種種原因,白柳選擇,隱藏這份感情。
甚至不惜用卿安這麼壞的男人來騙她。
“就算我在,可我也不會理你的啊。”白柳說得上頭,看著常戚戚要變的臉色趕緊又接道,“我的意思是,到時候我也會參加論辯的,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大庭廣眾之下,我當然不好跟你私下說話。”
白柳真好,連她的名聲都顧忌著。
不過她無所謂啊,常戚戚很是不在意地擺擺手,“無礙無礙,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啊!白柳鼓著腮幫子看著常戚戚,心中暗罵卻又不敢表現出來。莫說常家人護犢子護得他壓根兒不敢惹,就是常戚戚本身都是可以把家裡屋頂掀了的刺頭,哪裡敢惹她。
“七七啊,那論辯真真是枯燥極了的!”白柳很是誇張地說道,看著常戚戚就要接嘴馬上又補充道:“長安城裡近日來好玩兒的地方那般多,你乾嘛要看一場枯燥乏味的論辯呢,是不是?”
聽到有好玩兒的,常戚戚想了想,“有什麼好玩兒的?”她問白柳。
白柳心裡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也不再難看,變得愈發真誠起來,“不說遠了,月末的寒山寺的桃花可是開得正正好,京中好多人家都回去玩兒。寺裡頭還有僧人做的桃花膳。在民間可是吃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