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戚戚回頭，目光複雜地看著卿安了好一會兒。他也看著她，目光如一池平靜卻深沉的春水，裝滿了瀲灩湖光，溫情脈脈。
良久，常戚戚自嘲地笑了一笑，“卿安，你彆這樣。你這樣會讓我以為你喜歡我的。”
“難道不是嗎？”卿安嘴唇翕合地小聲問道。
常戚戚聞言，先是一愣，而後忽然笑起來。越笑越大聲，眼角都笑出了淚。
“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她抹去眼角的淚，回頭離去。
就算全天下的男人喜歡她，卿安也不會是其中之一。就算全長安城的人都告訴她卿安喜歡她，她也不會信。
因為她很清楚，卿安並不會。他從不曾喜歡過她哪怕絲毫。
卿安沉默著看著常戚戚離開的聲音，身子往後靠，背後尖銳的刺痛似乎就能蓋過心裡撕裂的疼痛了。
常戚戚走到一半，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卿安，語氣平靜道：“你不用等我。雖然我水性楊花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卻不是始亂終棄的人。”
既然決定跟魏清淺在一起，就會一直在一起。往後也會談論婚嫁，許他一生家室。”
說著，頓了頓，又道：“我雖品德不端，但是那份喜歡也不是那般廉價的。若他不棄，也能一直喜歡下去。”
她這一生，喜歡過很多人，也相好過許多。但從沒一個是她狠心拋棄的，始亂終棄的。
常戚戚說完，在卿安晦澀而無力的目光中轉身欲離開。
腳步剛起，就聽身後卿安低沉而小聲地道：“你明明，明明也喜歡過我的。”
常戚戚笑，又抹了一把嘴唇。她這一次沒有回頭，看著前方灑滿彎月清輝的黑夜，低身喃喃：“是啊。我也曾喜歡過你。”
但很可惜啊，殿下棄了我。”
常戚戚大步離開，直到身影完全融入了黑夜再看不
見。
卿安才慘淡地笑了一聲，而後回過頭。胸口起了陣陣鈍痛，他扶著胸口，蹲了下去。
回到了戲園子，常戚戚站著深呼吸了好幾口氣，又理了理頭上的青絲和衣袂裙角，待覺得無恙了才上前。
魏清淺坐在椅子上看著戲台子，聽到動靜轉頭看向常戚戚，“怎去了這久？發生了什麼事兒嗎？”
常戚戚又呼吸了一口氣，然後才搖頭，“沒事兒，便是出來在崔家院子裡轉了轉。她們家院子倒是挺精致的。”常戚戚說得很是自然，坐在了魏清淺身邊。
“崔家是大族，庭院也講究，的確比普通的勳貴和官家好看。”魏清淺應和著常戚戚的話，看著她紅腫的嘴唇，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卻抿著嘴什麼也沒問。
“我有些乏了，想先歸去了。你還要留這兒還是說跟我一道兒？”常戚戚問道，臉上是怎麼都掩飾不了的疲憊，說完順手拿起旁邊的酒瓶子灌了兩口。
魏清淺溫聲，從椅子上站起來，“我跟你一道兒罷
。”
“咦，這酒還不錯。”常戚戚意外道，拿著酒就往自己嘴裡灌了起來。一邊喝一邊站起來準備跟魏清淺轉身往著戲園子外走去。哪知沒走幾步，忽而就聽到一聲尖叫劃破了寧靜而祥和的夜晚。
這聲尖叫就像一把利劍撕開了深邃的黑夜。這一瞬戲台子上敲鑼打鼓的聲音都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