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安整日都黑著臉。此時申時一過，隨著天色漸黑他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黑了。
寺裡困著的人一個一個查過也放了人，隻出不進。甚至萬佛寺裡也翻了個遍，所有僧人的禪房和廟堂都挨個兒找了個遍。到了酉末時分，太陽已經完全西下了。冬日黑得早，太陽一不見，天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儘了。
直到那些寺中人快盤查完都沒有一點兒常戚戚的影子。
卿安忍不住回頭看向一直跟在左右的方丈。那方丈此刻也嚴肅著臉。常家人有多莽他沒見識過也是聽過的。一想到若是常家七娘子在自己這小寺廟裡被人擄走，常家人要是找上來。
方丈似乎已經預見了才翻修的萬佛寺牆被推倒之後煙塵彌漫的樣子。身子一飄差點兒就要站不住了。
幸而得身後的小僧一攙扶，才堪堪站穩。
“再搜一遍山吧。”魏清淺麵上鬱鬱，“守得這麼嚴，隻要在封山之前還在這裡麵，他們不可能逃出這座山。”
白柳點點頭，“再搜一次。放完了所有人。調來所有兵士一寸寸地找上去。我就不信把人找不出來。”最後那幾句話是白柳咬著牙齒說出來的。
兩人說完話，卿安卻沒有理會。
他目光四散穿過被黑夜漸漸籠罩的山林。“這四麵還有哪一處沒有找過？”卿安問道，轉頭看向方丈。
“回晉王，都找了！”方丈趕緊回道，“守著山的每一寸，能找的該找的沒一處落下。就連西南邊的那條湖都派了寺人和兵去守的。”
“西南邊的湖。”卿安問道，看著無儘蒼穹的眸子眯了眯。
“是啊，那邊一處大湖。深不可測。無可行之地。就是如此，那邊也是派人守著了的。”方丈回道。
“走，過去瞧瞧。”卿安立時說道，抬腳先一步就踏了出去。
白柳跟上了卿安的腳步，道：“不至於吧。那邊的湖我去瞧過，根本渡不過去。水很深的。且那岸邊什麼也沒有，就一條山石旁的小破船，也不知多久”白柳說著話音戛然而止。
然後不等卿安說什麼就飛一般跑了出去。
等卿安等人過去走過去的時候，白柳站在其中的一個大石頭上，叉著腰，看著那融入了黑夜的湖麵。目光深遠。
“那破船不見了。”他點了點石頭旁邊的位置。空
蕩蕩的，除了不時拍打這怪石的浪，什麼也沒有了。
“這條水路通向哪裡？”卿安沉聲問道，也看著那茫茫的湖麵。融進了夜色的湖麵看不清儘頭。黢黑而深遠的儘頭就像是一個張著大嘴的怪物，能吞噬儘一切虛無。
“回王爺，這湖看著大，卻也不大。隻是深，不可測的深。”那方丈伸著掛了佛珠的手指向湖泊的儘頭，“過去之後，水流隻彙成了一條路。三丈寬罷了。順著那條路走下去，就是萬年縣的安仁鎮。依舊屬長安城內。”
“備船！”白柳不待卿安說話便大聲吩咐道，說罷縱身一躍朝著石頭跳了下來。
“是！”盧國公府上的親兵應聲，帶著人回了頭。
隻是水路麻煩，這裡沒有船。若是有船，這邊跟陸地隔著座山，隻能從彆的碼頭調過來。可是最近的碼
頭，也是在長安西郊。快馬加鞭傳話讓那邊的碼頭軍夫開了船過來，也是需要至少半個時辰的。
“寺裡有沒有舟子？”卿安回頭看著方丈問道。
方丈道：“有倒是有，不過…也隻是能容一兩人的小舟子罷了。”比起長安城中的集市，安仁鎮的集市雖不大，卻近了很多。直接水路劃過去就到了。
寺中人有時會去安仁鎮辦事，舟子也置辦了一兩條。但實在是小，僅僅能容下一兩人罷了。
“立刻將舟子拿過來。”卿安說道，回過頭，向著湖麵目色沉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