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無法無天堪比閻王的名氣，再配上那一張見一麵就再難忘記的小臉兒，隻要見過的，那就不可能忘記。
巧了，整個康業坊的老鴇妓女都見過常戚戚。
全長安城最愛泡男倌兒的女子沒有之一的大佬，彆的地兒見到了她似閻王，可是康業坊裡謀生的，見到了她就是見到了行走的銀票子。
於是自常戚戚進了坊間，不得了，那些樓上俏罵的，樓下揮帕的，個個兒都卯足了力氣向著常戚戚那一行人揮手。
常戚戚這一行人不僅隻有常戚戚和白柳，還有平日裡幾個經常廝混的狐朋狗友。因為常戚戚這個人極其膚淺，相當看臉吃顏。所有即使隻是狐朋狗友，那皮相也個賽個的好。
“托了七姐的福氣。我們哥兒幾個出來可從來沒被這麼歡迎過。”司農寺寺卿之子張展說道。
“是啊，平日裡唯我們幾個來康業坊的時候，哪裡
搞的這麼隆重。”旁的友人接道，即使冬天的寒氣都還沒有過，也不影響他打折扇那瀟灑的動作。
“啪”的一聲打開折扇，悠悠吟誦道，“若問閒情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注1）
好生風流倜儻。
於是兩邊的攬客人叫得更歡了。
常戚戚左右看著，道上已經擠得難以下步。熙熙攘攘的人群摩肩擦踵，走到坊間轉彎處，上麵擺著大台子，彈著琴鬥著舞，唱著歌打著鼓。康業坊每年都會在大年初二開始的花戲的時候選出坊中花魁。在上元節的時候花魁會在城中遊街獻舞。皇上夜間觀燈的時候，朱雀街裡會清出一條路，供當年花魁遊街歌舞。
天子便在城門樓上同那花燈一道兒觀賞。
伎人也好，妓女也罷，這都是無上的榮譽。在花戲上，被每家紅樓青樓推出來的所有的藝者，幾乎都是使儘渾身解數的。故而每一年的花戲，來看的人都是人山人海。
常戚戚每年都看。年年看，年年興奮，年年喊。
今年也不例外，當舞車推來，上麵的伎人與鼓上抱著琵琶，應聲而起，妙曼的身姿縹緲似霧又靈動如蛇，引起台下的陣陣尖叫。
常戚戚也跟著尖叫，此刻的她早忘了前一日的愁緒和煩悶。一聲叫過一聲大，看著上麵的伎人一邊旋轉踢腿，一邊撥弄琵琶應琴聲而歌，踏在鼓點上的步子越來越急促，歌聲也越來越高昂，底下的人聲和人氣也達到高潮。
常戚戚感覺自己快沒氣兒了。
旁邊擠著的百姓此刻早已經忘了什麼長安一霸什麼紈絝女魔頭，此刻幾近瘋狂的他們眼裡也隻有台上妙曼的女子身影。尖叫和推攘讓沒了氣的常戚戚一個趔趄差點兒倒下。
這樣的場合一倒下那就是沒命了。
常戚戚剛伸出手拉著旁邊陌生人的衣裳借力卻也沒有穩住，身後忽而被人一扶。拖著她的腰肢起來。
常戚戚受力站穩，一站穩，她就回頭去看。想要說聲謝謝，回頭之後除了那些狂野得叫著的人一個正常人也也無。
她左看又看看了幾眼，又回頭看了眼站在自己麵前的白柳幾人。疑惑地回頭，“那個…大姐，剛剛這裡可看到扶我的人？”她拉著身後一個二十出頭的婦人問道。
婦人一副心思全在台子上，聞言想也不想就揮開了常戚戚拉著自己袖子的手，“沒有沒有。”語畢繼續叫起來。
常戚戚叉著腰，左右瞧了瞧，著實一人也沒有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