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岩寒察覺到洗手間裡的動靜不對, 他心慌起身,幾步往洗手間走了過來, 餘邃強忍著五臟六腑的疼,抬手把洗手間的門關上反鎖了。
他還有很多事要同季岩寒周旋。
季岩寒焦躁緊張的拍門道, “你怎麼了?你又吐了?開門!我看看!嚴重嗎?!”
餘邃一手撐在洗手台上,一手緩緩按揉自己胃部,儘力讓自己不受乾擾,他需要儘快理清思緒。
敏敏家裡的事怕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季岩寒要堵的資金缺口太大了, 變故來得太快, 已經沒時間給餘邃浪費了。
現在的情況已經足夠被動了, 餘邃不敢想自己在病床上醒來時一切已經塵埃落定的畫麵, 那就真的什麼都來不及了。
他緩了好一會兒, 隔著門道,“我……”
餘邃微微彎腰,臉上冷汗流了下來, 太疼了。
疼的他已經有點看不清東西了。
“我……我掛牌,國內彆的戰隊不一定開不出高價來。”已經到這一步了, 爭吵沒意義了, 餘邃也沒那個時間,他忍著惡心和疼痛, 儘量冷靜道, “野牛俱樂部的老板……一直想要我,這幾年提過好幾次, 去找他開價,歐洲那個戰隊給你多少,去跟他要多少,他應該開的出來……”
餘邃喘息片刻,“NSN可能開不出太高的價,但也可以問問,他們老板是真的想要冠軍的,他們隻缺個醫療師了,應該舍得花錢,或者ICE……他們以前聯係過我,開過五千萬,也是天價了,去找他們老板……”
門外的季岩寒聲音沙啞,“這麼多戰隊……都找過你嗎?”
何止這些。
感情牌已經沒用了,餘邃現在半點也不想再聊以前的情分,沒用不說,徒增疼痛。
季岩寒半晌沒說話,餘邃咬牙狠錘了一下洗手間的門,“聾了?!沒聽見嗎?!去找他們,我掛牌兩年,價格隨便你出,哪個我都去!”
NSN可以,ICE也可以,哪個戰隊都可以,剛剛結了梁子的野牛也可以。
隻要能留在自己賽區就行。
又過了好一會兒,門外季岩寒才壓抑道,“你以為我沒問過?如果能把你賣到國內,我怎麼可能願意讓你出賽區……”
“想要你的戰隊是很多,但他們隻要你……可你自己兩年的簽約費堵不上我的窟窿。”季岩寒抖聲道,“隻有歐洲聖劍戰隊同意打包合同,一次要五個……”
“一場比賽……”餘邃壓抑道,“最多上四個,他們一氣兒要五個,是傻\逼嗎?而且他們不可能隻買了FS,肯定還買了其他職業最頂尖的選手,怎麼?他們……他們的飲水機是金子做的嗎?用得著那麼多人看?”
季岩寒沉默片刻,狠了狠心索性說開了,“他們最想要的當然隻有你,其他人……也不錯,他們也買了彆人,他們想要玩韓國那一套,來回輪換,不固定首發,這樣才能最好的刺激選手上進……為了首發的位置拚命訓練。”
餘邃點點頭,明白了。
除了自己,宸火Puppy老喬還有時洛過去了,連首發的位置都不能保證。
餘邃死死攥著洗手台的邊沿,指尖發白。
“隻有他們,願意一次買這麼多人,願意把所有人的合約期全部兜底……”季岩寒哽咽,“但凡有哪個國內戰隊能出這個天價,我怎麼會把你賣到歐洲去?我難道不知道這事兒多惡心嗎?!我特麼的以前也是職業選手!”
餘邃勉強笑了下。
你居然還記得。
餘邃往洗手台中吐了一口血沫,閉上眼讓自己冷靜,腦中回想其他四人的合同。
時洛簽的時間最長,但他其實是最好處理的那個,季岩寒給他的簽約費太少了,那點兒違約金餘邃自己輕鬆就能填上,不成問題。之前一直沒讓時洛強行解約,一是餘邃並不想讓時洛去其他戰隊,二是覺得不至於撕破臉到這一步,現在看……倒是最好解決。
宸火還有兩年半,他簽約費太高了,不比自己低多少,合同上限製也頗多,身上還捆著亂七八糟的經紀約,不太好處理,不過好在宸火手中錢也不少。
Puppy還有三年,他簽約費倒沒多高,隻是年限太長了,且他來的最晚,合同上可能更苛刻。
最難辦的是老喬,餘邃若是沒記錯老喬今年初剛續約過,身上至少還有四年合約,且他當初打職業就是為了給家裡還錢,前兩年才剛把自己家的債務清理乾淨,他手裡怕是沒什麼錢,讓他自己給自己贖身……基本是不用想了。
餘邃抬頭看看鏡子,幾個深呼吸後,餘邃已徹底冷靜,腦中清晰無比。
“時洛和老喬的解約費我來出,不用糊弄我……”餘邃冷冷道,“聖劍俱樂部絕對不想要個有手傷的突擊手,也絕對對一個替補都坐不穩的新人醫療師沒有興趣,這倆人是你硬塞給他們的……不用硬塞了,多少錢,我出。”
門外季岩寒怔了下,“你要贖老喬?你……你不是跟宸火關係最好麼?你這樣……可更贖不了自己了。”
餘邃本能的看向洗手間的門,他張了張口,片刻後放棄,沒再多言。
不贖老喬?眼睜睜的讓他去歐洲看飲水機,然後在異國他鄉的替補席上落寞退役?
作為職業選手,還有比這更可怕的事嗎?
道不同,不相為謀。
餘邃還需要積攢力氣說彆的。
“再買宸火半年,這錢宸火自己出……我買了時洛和老喬後應該還能剩些錢……剩下的,再買Puppy一年,你現在去修合同,把他倆的簽約年限改成和我一樣,都是兩年。”餘邃忍著疼,“季岩寒……你如果還有點良心,就把這點兒年限賣給我。”
季岩寒沉默。
季岩寒清楚,餘邃這是為以後打算,想要讓宸火和Puppy在兩年後能和他同時回來。
“我清楚自己還有多少錢,我既然說了要贖要買,就絕對出得起……”餘邃捂著胃,勉強冷聲道,“我已經讓步到極限了,你可以不同意,那就算了……算是他們幾個人命不好,老子誰也不管了……隻給自己贖身,怎麼樣?不知道沒了我,聖劍還要不要他們幾個。”
“不!”季岩寒忙道,“你不能走……行,就按你說的辦。”
那就行了。
餘邃胃疼的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把頭抵在鏡上,吃力的拿起手機來。
餘邃眼睛有點看不清東西,他費力的翻找通訊錄,語氣虛弱,“還有,你……再答應我一件事……”
門外,季岩寒啞聲道,“你說。”
餘邃嘴唇動了動,低聲說了兩句話。
餘邃聲音很低,但門外的季岩寒還是聽清了。
季岩寒詫異的看著洗手間的門,過了好一會兒,他點頭,“我永遠不會說。”
餘邃鬆了一口氣,不等他重新拿起手機,門外的季岩寒狠了狠心道,“這個惡人我已經做了,乾脆……我就一路走到黑了。”
季岩寒嘴唇發抖,“我替你瞞住這件事,等價交換……你也要替我瞞一件事。”
餘邃費力睜開眼,聲音沙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