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笙“嗯”了聲,雙眸盯著麵前的牌,說道:“我也好久沒有打了,隻記得怎麼打。”
元鮑道:“彆亂說啊,哥跟你們可不一樣,牌技挺精湛的,十賭九贏。”
林飛道:“我技術也還行。”
一個小時後……
藍蕾蕾、元鮑還有林飛頭上都貼滿了紙條,將後腦勺圍了一圈,從遠處看像帶了非主流假發。
而簡笙坐於東方位,頭上還乾乾淨淨,一根紙條也沒有。
她手裡捏著一顆麻將,輕摩擦了一下,漂亮的臉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那種局促和緊張,如何看都像一個麻神。
“我不打了不打了,嗚嗚笙笙會記牌,還是狀元的大腦!!誰玩得過她啊!”新的一局也輸了後,藍蕾蕾將牌一推,發出哀嚎。
中間她還讓趙臣宇代她打過,他看了這麼幾局也學會了,可是還是敵不過,畢竟還有個跟簡笙一樣變態的人坐在簡笙後麵。
“吃飯了吃飯了,肚子都餓了。”元鮑也撂下一顆牌,心想還好沒玩罰錢的,不然他得輸多少,眼圈好像都黑了。
林飛抓抓頭發。
感覺高中時候那種智商被碾壓的感覺又回來了。
“五點半了,是改吃飯了。”張劍笑了一聲。
“笙姐還是一如既往地牛逼啊。”不知道是誰歎了一句。
自此簡笙在他們眼裡也多了一個“女麻神”的稱號。
一起整理火鍋食材的時候,簡笙反倒在那反思,她好像不應該一直贏,打得太認真了,讓彆人都沒有遊戲體驗了,打麻將是娛樂,而不是考試,不用非得拿第一。
蔬菜都需要用水清洗,土豆、藕片、玉米和萵筍這些需要切,其中兩樣還需要去皮,一些肉類也需要切,一起說說笑笑弄下來,廢了一個多小時才完成。
鍋底由元鮑負責,他帶他了元寶進門火鍋店的特製獨門火鍋底料,當然“特製獨門”是他自己說的。
不確定到底是不是“特製獨門”。
七個人弄了兩口鍋,一口是營養鮮美的番茄湯,一口是飄滿紅辣椒的牛油鍋。
難得聚在一起,自然少不了酒,張劍一次性開了三瓶,給每人都倒上一杯。
林飛往麻辣鍋裡下著菜,嘴唇已經有些被辣紅,他說了一句:“要洋哥也在就好了,他可比我能吃辣。”
當時林飛跟李文洋是一個班的,他們之間自然也生出友情,李文洋突然地轉學,平時那種打打鬨鬨互嗆互懟也跟著按下停止鍵,每每思及,還有點想念,更彆說此刻沾了酒,一些情緒都跟著上了頭。
藍蕾蕾比較放縱,已經喝過兩杯,趙臣宇如何都沒攔住,她下巴磕在桌上,“我出國這兩年半,特彆想家,也特彆想過去的我們。”
“高中比大學枯燥多了,也有好多好多的考試,為什麼我卻最懷戀那段時光呢。”
借著酒勁,好像大家都說了很多矯情話。
元鮑扯了扯頭上的帽子,雙頰已經掛了兩坨紅,他突然喊:“等會一定要一起唱一首《青春你回來》!”
喊完了,他道:“哎,有沒有這首歌?”
大家笑成一片。
“好像沒有。”林飛回。
“讓宇哥和笙姐寫一首唄,他倆那會不是經常作文拿滿分?不發揮一下都浪費了。”張劍道。
*
這頓飯不知道吃了多久,時光的確過得很快,一專業,大家連大學都快要畢業了,而林飛是早已不做學生好多年。
夜裡九點,大家都聚在KTV裡唱歌。
嗨到一半,不知道是誰點了一首五月天的《乾杯》,KTV裡隻有兩隻話筒,話筒從一個手裡傳遞給另一個,或者兩人湊在一起唱。
會不會,有一天
時間真的能倒退
退回,你的我的
回不去的,悠悠的歲月。
……
如果說,要我選出,代表青春,那個畫麵
浮現了,那滴眼淚,那片藍天,那年畢業
……
懷念總是,突然懷念,不談條件
當回憶,衝破考卷,衝出歲月,在我眼前
……
說好了,無論如何,一起走到,未來的世界
……
現在就是,那個未來,那個世界
為什麼,你的身邊,我的身邊,不是同一邊
*
一直唱到很晚,大家才散夥。
不由讓人想到那句話,相聚是短暫的,分離才是常態。
車開到許洲天家樓下,駕駛位的門先被打開,是許洲天找的代駕。
“謝了。”許洲天說。
“不用謝,應該的。”代駕收到許洲天轉的錢後,離開。
許洲天先從後座下車,之後去開另一側的門。
路上的時候簡笙就不太舒服,隻是一直在忍著,她揉了揉腦袋,下意識抓住許洲天伸進來的手臂。
她基本上很少喝酒,酒量很差,今天吃飯的時候,唱歌的時候,卻都喝了。
現在整個人是暈的。
許洲天看她臉紅紅的樣子,身上帶著酒氣,很想笑,湊近她耳尖,“簡同學,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麼形象?”
“許洲天。”
“嗯?”
“我想吐。”
*
可能不想破壞在男朋友心裡的形象,最後簡笙是沒吐的,隻是嘴上那樣說,被許洲天抱進了家門。
兩隻貓聽見動靜的時候就蹲在了門口,等人進來,白色一小團的泰逢仰躺到地上打滾,好像在做歡迎,許霸天蹭許洲天腳根。
卻都沒受到什麼理會,高大的身影抱著另一位鏟屎官徑直上了樓。
泰逢很軟地“喵”了一聲。
*
許洲天給簡笙泡了一杯蜂蜜檸檬水,想給她解酒,簡笙也不問為什麼給她喝這個,大概是渴了,捧著喝完了一杯。
許洲天一湊近,還沒吻上去,先聞見淡淡的甜味。
簡笙任他的唇離近,自己也主動往前送了送,氣息產生觸碰。
房中的旖旎因子橫生,簡笙覺得熱,身上的羽絨服滑落,被許洲天帶著貪.欲地纏著舌尖。
剛咬了一口她的軟唇,感覺到人往後退,簡笙從沙發起身時,頭差點撞到他胸膛。
許洲天寬掌拉住她細伶手臂,“去哪兒?”
室內有暖氣,簡笙身上剩下一件白色毛衣,頭發披散,像黑色綢緞,露出的皮膚都帶著一層淡淡的紅,麵頰的顏色深一些,她動唇回:“上廁所。”
許洲天盯了盯她,道:“行。”
簡笙嗯了聲,朝廁所走。
許洲天跟在後麵,怕她半路摔倒,果然,走到一半對方撞到書架,一本書砸落下來。
他將人扯到懷裡,手掌蓋到她腦頂。
簡笙嚇了一跳,因為明顯地感受到了一股衝擊力,隻不過她頭被護住了。
“你沒事吧?”她忙抬頭,蹙起眉。
“沒事。”
許洲天回,彎腰撿起那本書,“這書又不厚。”
簡笙目光投到他手裡的書,視線停住。
書封上的書名很熟悉。
——《到燈塔去》
這本書她看過,而且……
大概是剛才的小意外讓簡笙大腦此刻短暫清醒。
她回憶起什麼。
公交車上,她跟許洲天坐在最後一排。
那天好像是三中舉行運動會,但是他陪她一起去摘桑葚。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從書包裡拿出一本書。
“在看什麼?”少年問。
“《到燈塔去》。”她回。
“好看嗎?”
“還可以。”
“那你看完了借我。”他道。
她愣了下,回:“好。”
後麵她看完這本書,的確借給了他。
之後許洲天一直沒有還書的意思,她也沒喊他還。
黑密的睫毛垂著,簡笙翻開手裡的書。
以為應該不是一本,但是在書裡翻到一張書簽。
書簽上是她的字跡,摘抄的是一段這本書裡的話:
「有的夜晚,天上高懸著晶瑩的行星圓盤。」
簡笙又翻了翻,發現這本書裡被畫過畫,都是一個紮著馬尾的女孩,身穿裙子。
“看什麼呢,這麼認真。”許洲天目光也投在書上。
“這本書,是我借給你的那本嗎?”簡笙抬頭。
許洲天盯著她的眼,沒否認,“嗯。”
“你還在上麵,畫畫了……”簡笙喃喃。
而且好像畫的都是她……
“不能畫?”許洲天聲音痞,眉骨生出囂張。
“當時我隻是把書借給你。”
“你轉學後才畫的。”
“……”
酒精還在大腦裡作用,簡笙像一瞬間被什麼東西嗆到,怔了片刻,眼底忽濕潤。
一下子有些喘不過氣來。
許洲天稍愣,捏她的臉,“喂?”
見她落出一顆淚,“下輩子,如果我們再相愛,你也毀約一次吧。”
許洲天粗糲指腹幫她將淚痕拭去,瞳色深,“不由你說了算。”
簡笙發呆。
許洲天今天也沾了酒,五官銳利不減,眼底隱晦沉沉,帶著侵占性,稍用力按了按簡笙的下巴,“如果有下輩子。”
“我要你,”
他湊近,嗓音低沉痞烈,如同耐著性子繞著什麼旋轉,然後倏地纏緊,“見到我第一眼,就要死要活地愛上我。”
簡笙愣了好一下,緩慢地點頭。
“嗯……”
她抱著書跌到許洲天懷裡,他身上的氣息變濃,胸膛的溫度也滾.燙。
“囂囂,洗澡嗎?”
她好像在發出邀請,聲音軟軟的。
許洲天揉著她耳垂,低頭盯她。
……
「說好了,無論如何,一起走到,未來的世界」
「現在就是,那個未來,那個世界」
有人在夜裡想起這句歌詞,也有人在夜裡回憶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