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謹雙手放在膝頭,看起來很誠懇。
他其實很想擺出老實忠厚的模樣,但長得就不是那麼回事,偽裝太有難度。
“我家算是望族,不過我這一輩兄弟姐妹眾多,我行七,不怎麼受重視。”鬱謹坦然笑笑,“也就是說,將來過得好過得壞主要靠自己,當然父母對我的管束也比其他受重視的兄弟少得多,算是有利有弊吧。”
薑湛不由點頭。
不太受父母重視可是優點啊!
他就是太受老爹重視了,老大不小了還被盯得這麼緊,一言不合就挨打。
“所以餘七哥就來京城闖蕩了?”
鬱謹微怔,順勢借驢下坡破:“是啊,打算在京城站穩腳跟。這樣的話,娶妻後也不必與父母同住。”
咳咳,皇子成親後要是住在宮裡,那問題就大了,禦史的唾沫星子非得把皇宮淹了。
薑湛眼睛一亮。
四妹性子冷,不會哄人,要是嫁過去不與公婆住在一起就再好不過了。
“薑二弟,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薑湛清了清喉嚨:“剛才隻是隨便聊聊,我可沒有什麼想法。”
問得多,顯得他挺上心似的——
“不管怎樣,我四妹還小呢。”薑湛繃著臉站了起來,“回去睡了。”
回屋後一頭倒在床上的薑湛盯著屋頂歎氣。
好煩,想到四妹將來嫁給完全陌生的男人就心慌,可想到她嫁給餘七哥又想踹餘七哥幾腳。
當哥哥還真是苦惱啊!
薑似這個時候也沒有入睡。
折騰到半夜已經乏了,她卻迫不及待盼著天明去會一會李姑娘。
長興侯府花園女屍的線索,十之八九要落在李姑娘頭上。
聽著薑似輾轉反側的聲音,睡在門口矮榻上的阿蠻忍不住問道:“姑娘,您睡不著嗎?”
她話音落,忽然一道驚雷響起,緊跟著亮光劃破夜空,把窗子照得雪亮。
那一瞬間,大地仿佛都震顫了幾下,極為駭人。
阿蠻嚇了一跳,一骨碌翻身下床,連鞋子都沒顧著穿就跑到薑似身邊,擔憂問道:“姑娘,您沒事吧?”
薑似坐了起來,神情淡定:“沒事。”
“呀,姑娘,您不怕打雷啦?”
薑似乾脆起身趿著鞋子走到窗邊,伸手推開了窗子,輕聲道:“不怕了。”
她從小怕打雷,這個毛病阿蠻與阿巧都知道的,隻不過經曆了那麼多事以後早就不怕了。
打雷哪及人心可怕。
呼呼的風灌了進來,吹得她長發與衣裙來回擺動。
天是高遠的,鋪滿的整塊墨色被一道道亮光照得通透,窗外景色在這樣的透亮下一覽無遺。
很快雨點就落了下來。
先是一滴接一滴,卻不是春雨那般含蓄,而是帶著夏日特有的潑辣,雨珠像豆子一般很快就串成了一條線。
又是一道驚雷響起,雨越發大了,窗外白茫茫什麼都看不清楚,隻有雨聲如千軍萬馬,驚擾著無數人的夢。
這是真正的傾盆大雨。
在風的助力下,雨水從窗口飄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