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世成與薑似一前一後往回走來。
人群頓時越發安靜。
朝雲的安靜與其他人不同,有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甄世成麵上瞧不出任何情緒,平靜問道:“朝雲,你今早在院中燒紙時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朝雲垂首不語。
永昌伯怒極,抬腳就向朝雲踹去。
“伯爺,不要衝動!”甄世成忙擋在永昌伯身前。
永昌伯見狀急忙收回腳,到底還是掃到了甄世成一點。
甄世成疼得直捋胡子,顫聲道:“伯爺,在水落石出之前你打傷朝雲實為不智!”
永昌伯氣得眼前發黑:“甄大人,你看她這個樣子!若不是殺害了夫人,為何會一言不發?難道說世上還有人對背上殺人的罪名無動於衷?除非那人就是凶手!“
“伯爺錯了。”甄世成搖搖頭,深深看了朝雲一眼。
三十多歲的婦人秀發中已經摻雜了灰白色,形容枯槁,眼神黯淡,就好似快要燃儘的油燈,死氣沉沉。
“哪裡錯了?”
甄世成輕歎一聲:“還有多種情況,會有人背上殺人的罪名無動於衷,比如他想要保護凶手,比如他已經心若死灰,對什麼都無所謂……”
在聽到“想要保護凶手”時朝雲沒有什麼反應,而在聽到“心若死灰”時,她眼睛一眨,落下淚來。
許是打開了情感的閥門,朝雲絲毫不在意眾人目光,壓抑無聲的哭聲很快變成了高昂的哭音,一聲聲哭得人頭皮發麻。
永昌伯想說什麼,被甄世成搖頭製止。
一群人就這麼靜靜看著朝雲哭。
而薑似則在眾人注意力全部被朝雲吸引過來時悄無聲息從一個個人的身旁走過,竭力從人群中尋找那個凶手。
如果不是投湖自儘的大丫鬟秋露,也不是抑鬱多年的通房朝雲,那個狡猾的凶手到底是誰呢?
許久後,朝雲哭聲漸止。
甄世成不由看了薑似一眼。
隱在眾人間的薑似衝他輕輕搖頭。
甄世成心中一歎,暗道朝雲再哭久點就好了。
哭紅眼的朝雲完全不知道這位看起來高深莫測的大人在想什麼,木然擦著眼淚。
“朝雲,你現在能說說今晨燒紙時有無異常麼?”甄世成耐著性子問。
問案時,無論對方身份如何,他都極有耐心。
這一次,朝雲終於搖了搖頭,輕聲道:“沒有。”
甄世成心下一喜。
朝雲願意開口配合,對破案無疑是有利的。
凶手把血衣埋在朝雲燒紙的地方,除了永昌伯夫婦,朝雲或許就是曾經最接近凶手的人了。
“朝雲,你再仔細想想,不一定看到什麼,哪怕異常的聲音都算。”甄世成提醒道。
朝雲抬眸看著甄世成,竟笑了笑:“大人不認為賤婢是凶手麼?”
那抹笑,有種嘲諷的味道。
甄世成做事上不糊塗,與人打交道也不傻,聞言立刻看了永昌伯一眼,心道這位伯爺的用處果然是添亂的。
這個時候自然不能火上澆油,以免朝雲又縮回那層殼中。
“本官是局外人,隻看證據與疑點,你們是局中人,被感情左右亦是人之常情。”
朝雲怔了怔,情不自禁看向永昌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