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河上純粹看熱鬨的人陸續散去,隻剩順天府的官差以及幾家府上派來尋找楊盛才與薑湛的人。
當然,尋找薑湛的隻有東平伯府一家,另幾家全是尋找楊盛才的。
幾家小子一起出來廝混,三人得救了,一人生死不明,得救的三家不可能置身事外。
金水河依然波瀾壯闊,遠方朝陽一點點躍出水平線逐漸升高,把柔和的橘光灑向河麵。
天漸漸亮了,往日裡尚算平靜的金水河透著一股躁動的喧囂,灑下碎金的河麵時不時蕩漾開層層漣漪,那是精通水性的人深入河底去尋人。
隨著消息傳開,趕往河邊幫忙尋人的隊伍越來越多了。
楊盛才不隻是禮部尚書的孫子,還是當朝太子妃的胞弟,他的落水失蹤無疑牽動著無數人心。
甄世成帶著一群衙役趕來,立在河岸看著那些或焦急或疲憊的人,心底歎了口氣。
到這個時候尚未尋到人,情況很不樂觀。
日頭越升越高,新一波看熱鬨的人趕來了,裡三層外三層圍在金水河邊。
聽聞尚書府已經放出話來,誰若找到了楊家公子賞銀千兩,那些看熱鬨的人徹底瘋狂,自信水性好的人下餃子般跳入河中,竟讓河水流動滯緩起來。
甄世成臉色難看得厲害,暗罵了一句禮部尚書府混蛋。
這個時候放出這種話來,引得無數人跳河尋人,能不能找到人另說,十有八九會再鬨出人命來。
金水河不是小水溝,水性再好的人都可能出事。
甄世成大步走到禮部尚書府的人等候之處,對楊盛才的父親道:“楊兄,請收回懸賞,這樣隻會讓事情更難控製。”
楊父冷笑:“你們衙門沒本事,難不成還不許我們想辦法嗎?”
甄世成體諒楊父的心情,聲音溫和:“沒有組織的尋人,並無用處。”
“怎麼會無用?多一個人下水尋找,我兒子被找到的機會就會更大。甄大人,你不要再說了,鄙人現在什麼話都不想聽,隻想儘快有犬子的消息!”
甄世成搖了搖頭。
突然撕心裂肺的哭聲響起,所有人聽到都不由駭了一跳,楊父快步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一個婦人跪在岸邊,抱著一個漢子放聲痛哭:“孩子他爹,你不能就這麼走了啊!我說彆下水,你非要賺那狗屁賞銀,完全不聽勸。現在你兩眼一閉去了,留下我們孤兒寡母怎麼辦啊?”
漢子渾身濕漉漉的,雙目緊閉,顯然已經不成了。
旁邊有個男子推開婦人用力按壓著漢子的腹部,卻無濟於事。
婦人的哭聲愈發慘烈。
甄世成走到楊父身旁,歎道:“楊兄現在看到了。”
楊父冷笑:“那又如何?這些人如何比得上我兒?”
甄世成眼底閃過慍怒,淡淡道:“尋常百姓自然比不得令公子矜貴,不過令公子現在下落不明,還是為他多積福德才好。”
這話倒是讓楊父重視起來,想了片刻叫人取消了賞銀。
甄世成把所有營救的人組織起來,分成十數支隊伍對金水河采取地毯般的搜索,等到日頭爬上高空,其中一支隊伍突然有人鑽出水麵大叫起來:“底下有人!”
這話一出,頓時引起軒然大波。
楊父與薑安誠幾乎同時奔過去。
甄世成的屬下指揮著那一隊人下水打撈,過了約莫兩刻鐘,一名精通水性的漢子單手夾著一個人緩緩浮上來。
漢子鑽出水麵,大聲道:“找到了!”
很快有兩個人把漢子帶上來的人接過去,遊向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