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匕首冷硬冰涼,無情而沉默著抵著薑似腰肢的柔軟處。
淡淡的血腥味裹著金水河畔的脂粉香鑽入鼻尖。
薑似暗道大意了。
胡思亂想果然要倒黴的。
“你不要叫,我不會傷害你的。”身後響起女子低低的警告聲。
從聲音可以聽出女子應該還很年輕。
薑似沒來由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一時又想不出在哪裡聽過。
馬車已經動了起來,吱吱呀呀往前走,隨著輕微的顛簸,匕首尖輕輕抵了薑似的腰肢一下。
她可以感到匕首被人刻意往後挪了挪。
“你是誰?”薑似問,垂在身前的右手悄悄攤開,掌心處肉眼難辨的淡淡光芒一閃而逝。
女子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幾分不耐;“你不用問,也不要回頭,等到了合適的地方我自會離開……”
薑似微微吃了一驚。
在白雲寺無意中撞到兩名男子交談,她就是先以幻螢使絡腮胡子的思維產生瞬間凝滯,緊接著再以塗有麻痹蠱毒的尖刺刺破那人肌膚,這才順利脫身。
而現在,她還打算用那個法子,卻遇到了麻煩:挾持她的這個女子竟然半點不受幻螢影響。
幻螢長於薑似手部的血肉中,已經與她心意相通,她能感覺到幻螢委屈的情緒。
這樣一來,她就不能莽撞了。
她是可以趁其不備用尖刺刺向女子,隻要劃破對方一點點肌膚,那麼主動權就回到了她手中。
可對方萬一是那種哪怕沒有防備也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的人呢?
這個險,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冒。
她且沒活夠呢。
不說大姐的危機還沒解決,父親買來的醬肘子酥爛噴香,二哥送的王五嫂家的涼皮香辣爽口,二牛又那般討人喜歡,就連鬱七——
想到那個有一堆毛病卻也有許多優點的男人,薑似心中歎了口氣。
她要是死在了這輛馬車裡,他一定會很傷心。
總之是不能死的。
薑似暫且放棄了孤注一擲的打算。
當然,她會這樣做也是出於某種直覺:剛剛馬車顛簸,劫持她的人卻悄悄把匕首移開了一些,由此可見,此人並非窮凶極惡之人。
馬車在這個時候卻突然停了。
車外傳來阿飛的聲音:“餘,餘,餘公子,這麼巧啊……”
天啦,餘公子認識他,豈不是能猜出來車內是薑姑娘了。
阿飛先前眼巴巴看著薑似上了花船便返馬車那裡等著了,並不知道之後那番熱鬨,此時這個驚恐的發現駭得他險些握不住韁繩。
老秦皺眉看了鬱謹一眼,轉頭湊在車門簾處壓低聲音道:“姑娘,是餘公子。”
薑似明顯感覺身後匕首一顫,緊接著就是那女子吃驚的聲音:“你是女子?”
車壁處的燈因為沒有及時添加燈油,光火早就微弱下去,車內光線不甚明亮。
劫持一個人怎麼都算不上放鬆心情的事,女子顯然沒有察覺薑似的真正身份。
車窗處的車壁被輕輕叩響,少年清越的聲音傳來:“我還是想送你。”
那匕首瞬間往前送了送,抵住薑似後腰。
“把他打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