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安誠堅持把薑似送回了海棠居,返回書房後取下掛在牆壁上的劍,一下下摩挲著寒涼的劍身。
再緩幾日,他定要狠狠教訓竇啟桐一頓,找個由頭不難,隻要彆扯到女兒身上。
薑似走了一路,回到海棠居腳心發寒,去了鞋襪靠著熏籠取暖。
阿巧捧了一杯薑茶來。
薑似接過來,有一口沒一口喝著。
阿蠻幾次欲言又止,見薑似一言不發,又怕提起來惹主子煩心,硬生生憋著。
“阿蠻,阿巧,你們想法子打聽一下今日來的竇表叔住哪個院子。”
“姑娘?”阿蠻看著薑似,驚訝中隱藏著欣喜。
難道姑娘又準備做些讓她激動的事了?
薑似端著茶杯,淡淡笑了:“條件允許的話,咱們儘量不留隔夜仇。”
有仇當天報了才痛快,她可不想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誰知道十年後仇人還在不在啊,萬一被雷劈了呢?
阿蠻興衝衝點頭:“噯。”
阿巧一頭霧水:“怎麼——”
阿蠻拽著她往外走:“快去打聽,路上跟你說……”
隨著兩個丫鬟的走遠,屋子裡安靜下來。
薑似靠著熏籠,隨手拿起一邊的書卷翻看著打發時間。
外麵下著細雪,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可室內沒有開窗,隔著半透明的窗紙,光線就有些暗了。
這樣的光線,使薑似並沒有真正看進書去,她的心思也不在書上。
鬱七這幾日都沒與她聯係,也不知道被父親打擊後憋著什麼壞招。
說來也怪,先前一心想著離他遠遠的,總覺得他出現在眼前的次數多了些,多到令她心煩意亂。而現在,不過幾日沒有他的消息,竟惦記起來。
薑似把書卷放下來,整個人斜靠在熏籠上,竹編的熏籠被壓彎了些。
她陡然想起那一晚被他壓在熏籠上,衣裳險些被炭火烤著……
薑似想著想著,忍不住笑起來。
能光明正大、理直氣壯思念一個人,是件多難得的事。
也不知過了多久,薑似靠著熏籠昏昏欲睡,阿巧與阿蠻趕了回來。
阿巧回稟道:“姑娘,竇表叔住在落楓居了。”
落楓居?那裡與二哥的聽竹居挨著。
薑似想到這裡,心中越發膈應。
竇表姑瞧起來是個文靜的女子,先不管真實性子如何,既然父親因為今日的事會遠著她,那她就不會特意針對她。
竇表叔卻不行。
薑似覺得那個男人腦子或許不大正常,不然在彆人家園子裡遇到個年輕姑娘,怎麼就敢衝上來調戲呢?
這不是有病是什麼?
這樣的人,她決不允許留在伯府。
這個家,長者不慈,並無多少暖意,但再如何都是她長久居住的地方,有這麼一個人低頭不見抬頭見,豈不是給自己添堵。
更何況府上還有其他姐妹在,要是在花園裡遇到這麼一個人,說不準就要出大亂子。
“準備一下,晚上咱們去一趟落楓居。”
阿蠻大喜,脆生生應了。
阿巧微微掀了掀眼皮,竟也無動於衷。
薑似瞧著兩個丫鬟的反應抽了抽嘴角,擺手打發她們出去了。
睡個好覺,晚上好做事。
入夜,伯府各處的燈籠早早亮了起來,照得地上白花花一片。
雪已經停了,揉碎了融化在石板縫中,結成薄薄一層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