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攔路怪人(1 / 2)

聽聞此話,厲愁與李尋歡麵麵相覷。

鄭三太爺何等樣人,先前便被譽為江湖奇人之首、在世真仙,更何況他們雖未親眼得見,關於鄭三太爺力破天雷的傳聞也令人如雷貫耳。鄭三太爺絕非無的放矢之人,以他之能,卻仍舊認為縱使集厲愁、李尋歡、四大名捕之力,尚要不敵此案凶徒,尚要向老人莊求援?

在場三人均不動聲色,心底卻均不由升起一股陰霾。

冷血與他們約見在此處,除了互通線索外,更給他們帶來了一個新消息。昨天夜裡,杭州城中亦有一名名列兵器譜中段的劍客遇害,死狀同樣平靜、無掙無紮,隻有咽喉部位,鑲嵌了一枚小小的桃核。

加上先前死去的四人,這死亡的五人中,一人死於桃花瓣、一人死於桃樹葉、一人頸部被一根桃樹枝貫穿,一人喉嚨裡被塞了一小塊桃樹根——這塊樹根甚至在他喉中生長蔓延,等他的屍體被人發現時,他整個人幾乎化成了一株繁盛的新樹——可即便如此,他死亡的那一刻,臉上的表情仍舊是柔和的、含笑的。

直至昨夜第五人遇害,一枚小小的桃核安靜地嵌在了他的咽喉。

冷血走後,厲愁與李尋歡也已決定,改道江南。

李尋歡苦笑一聲,“厲兄,你知道四捕頭說完這幾人死狀後,我心裡在想些什麼嗎?”厲愁瞥他一眼,他如何會不知道?但他還是搖頭,“這些神鬼傳言,我是不信的。”隻是說著,他難免要想,究竟是什麼樣的毒藥能夠迷惑人的心智,使一個人在被死亡的陰影籠罩時,也仍舊不為所動,反而安然和樂呢?

李尋歡瞧他臉色不佳,便知道他也和自己想到了一處去。他裹了裹身上的披風,春寒料峭,暮春時節冷意依舊揮散不去。他揚起鞭子,與厲愁對視一眼,壓下心頭情緒,策馬而去。

……

厲愁和李尋歡方才離開李園一日,便有兩人來到了李園找李尋歡。這二人一個高挑,一個矮小,高的那位是名玉麵朱唇、勾魂攝魄的貌美女子,矮的那位是個一團孩氣、粉雕玉琢的孩童。

那孩子衣著富貴,脖間胸前掛著一個金質項圈,雙臂各纏一道金環,一身黑底滾金邊衣裳,瞧上去珠光寶氣,富貴非常。他此時叉著腰,高高昂著頭,姿態是十足十的頤指氣使,他小臉漲得微紅,不滿地衝那女子道:“都怪你要耽擱時間,這下好了,人跑了!”

紅衣女子美目流轉,不過片刻,便是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她右手捏著手帕按在眼下,似是在擦拭眼淚,聲音哽咽,“路弟弟,是你非要瞧熱鬨、看好戲,咱們才錯過了人的。”

路燦生聽了頓時語塞,黑溜溜的眼珠一轉,一張圓嘟嘟的小臉立刻便垮了下來。他年幼可愛,眼淚來得比女子更快,在對方哽咽的功夫中便淚如雨下,豆大的淚珠滾落,順著他白皙圓胖的麵頰滑落到腮邊,他一邊哭,還一邊沙啞著嗓音,十分倔強地說道:“原不關王姐姐的事,都怪我任性。”他說著,又去偷瞧女子,在被對方視線捕獲時,微微撅起了嘴,露出一張十分為難、敢怒不敢言的慘兮兮的孩童麵孔。

瞧他這般變臉比翻書還快的姿態,王憐花也不禁在心底深深歎息了一聲。他少年時期亦是個難纏的公子,隻是近些年來年歲漸長,人也成熟了不少,對待路燦生這般隻有七八歲年紀的孩子,心裡不免要忖一些照拂之意的。但當真麵對他時,王憐花也總要無語。

原因無他,實在是這孩子太不讓人省心了。

但小孩站在路上,哭得淒慘,王憐花無意與他一同哭鬨惹人觀賞,便收了眼淚。他眼淚收得快,路燦生卻更快,他立刻從淚流滿麵的可憐模樣變做要哭不哭,不過眨眼,又換上了笑嘻嘻的神情,衝王憐花笑道:“那王姐姐,咱們是按計劃的分頭行動,還是去追李尋歡?”

王憐花看著他,也眨了眨眼睛,有些疲憊地說道:“分頭行動。”做罷決定,他心裡竟覺鬆快了不少,不由對路燦生更生出幾分忌憚。但那孩童卻好似沒有聽出他言下之意似的,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軟綿綿的童音裡還拖著哭過的水音,“可是我好舍不得姐姐啊。”

……

自保定府到江南,這一路上厲愁與李尋歡遇到了數波敵人埋伏襲殺——這其中有李尋歡的生死仇敵、也有想要踩著他二人名聲上位的。應對這種人,李尋歡往往手下留情,厲愁卻劍招狠厲,終於,在他殺了幾個不識好歹的沽名釣譽之徒後,他們的後半段路程總算清淨了許多。

倒也有例外——厲愁騎在馬上,回頭遙望了一眼遠遠墜在他們身後的人。“厲兄,你的殺性也太大了。”李尋歡頗為不讚同地搖搖頭,“這位兄台應當對我們沒什麼惡意,畢竟,他是來向我們報信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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