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清晨，太陽才剛剛升起，曉露未散。
江都城中供應外來官員暫居的豪華官署中，劉道玄已穿著皂青色錦服站在了院落裡，一板一眼的打著拳。
這自然不是什麼絕世武功，而是他向大儒王通討教的一門修身養性的拳法，名曰正氣拳，乃是王通結合自己的武道和儒學造詣參悟出的一套拳法。每日清晨練上幾遍，不僅可以活絡氣血延年益壽，更可以將身上的書卷氣轉化為浩然之氣，是十分標準的儒道武學。
王通甚至誇下海口，說自己的這門正氣拳比起稷下學宮的《浩然劍歌》更適合儒門弟子築基之用。
劉道玄總是每日清晨打上那麼兩遍，十幾年下來也沒覺得有甚麼稀奇之處，隻是已經養成了習慣，順而為之罷了。直到最近幾年，他才越來越品味出其中的韻味，不過這般想法從來也沒和外人說過，自然也就無從印證。
“唉……”
兩套拳法打完，劉道玄不由輕歎一聲，卻是想起了那日鄱陽城破，王通仗義出手的情景，幾十年的交情就這般煙消雲散。
“爹爹……”
回過神來，劉道玄便發現自己的掌上明珠劉雯已侍立在了旁邊，見他望過來，更是貼心的遞上了一條錦帕。
“爹爹又在想念王伯伯嗎？”
劉道玄點了點頭，黯然道：“是我害了他啊，若非我放走了林士宏，也不至釀成鄱陽之禍。”
劉雯柔聲道：“爹爹切勿太過自責，攻打鄱陽的是血神教的叛軍，林士宏不過一領兵大將，又怎可全算到他頭上。況且爹爹一路儘心招攬難民，活四十萬人性命，王伯伯泉下有知，也定會心懷寬慰的。”
“也許吧。”
劉道玄望著女兒劉雯那線條柔美的麵頰，心裡生出一股莫名的感慨。
平心而論，劉雯絕對算得上是十分標誌的美人，瓜子臉、柳葉眉、剪水瞳，比她母親年輕時還要美上數倍，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氣質淡雅性格溫婉，沒有一處讓人感覺不適地方。
隻可惜她還有個妹妹劉師師，更具沈魚落雁的傾城之容，將她的光芒完全掩了下去。就連當初王通決心從劉府的孩童中擇選一人為入室弟子時，也是一眼便挑中了鐘靈毓秀的劉師師，除此再也看不上任何一人。
就算是劉道玄本人，心裡也是喜歡庶出的劉師師更多一些，現在想來方覺得對劉雯有些虧欠。
“爹爹這般盯著人家做什麼？”
劉雯微微側過麵頰，稍有些不太適應。
劉道玄感慨道：“沒什麼，隻是想起了你妹妹，也不知她在宮裡過得如何。”
劉雯轉頭望向皇城方向，眼裡透著一絲朦朧，輕聲道：“她是嫁給了這世上最有權勢、地位最高的人，應該會很幸福吧，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她。”
劉道玄笑道：“一入宮門深似海，豈是那麼容易見到的，不過往宮裡的個話應該是沒問題的。說起來雯兒你也到了要出閣的年齡，要不要讓你妹妹給你在江都城裡挑個俊傑？”
劉雯登時羞紅了臉，支吾的說不出話來。好在這時一旁有仆役前來通稟道：“老爺、小姐，夫人喊你們去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