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月。
乙骨憂太, 一個隨處可見的普通國中生。
黑色略顯淩亂的頭發,皮膚是略顯不健康的蒼白,像是不怎麼曬太陽, 因此眼睛下方淺淺一層的黑眼圈格外顯眼。氣質陰鬱怯弱, 看上去就很好欺負的樣子。
——一個, 一看就是沒什麼朋友, 容易受到校園暴力, 被欺淩的那種類型的少年。
沒有人會特彆關注這樣一個平凡普通的國中生。乙骨憂太甚至對此感到輕鬆,同樣對於這樣獨自一人的生活習以為常。
彆人不會關注自己, 他同樣也不會特地將注意放在其他人的身上。
雖然聽起來有些……中二, 但是他獨自一人,避開其他所有人, 其實是為了保護彆人。
而最近,乙骨憂太卻極為少見地注意到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穿著黑色製服的——看起來應該和他同齡的男孩子。對方有著一頭特殊的淺色頭發, 並非是混血兒、外國人的金色,要更淺一些, 乙骨憂太又覺得不太像是染出來的。
但是這特殊的發色不是乙骨憂太注意到對方的原因, 他會注意到對方, 是因為對方在他在每天上下學途經的公園的秋千上待了快一個月了, 連動作都沒有變化過, 像是人偶一般。
最初乙骨憂太隻以為是巧合,他向來不會關注彆人。但是時間一長, 對方一直都沒有離開那個位置, 而且不論這個公園如何熱鬨, 都一直沒有人理會對方。慢慢的, 讓乙骨憂太有了一個猜測。
——他不應該這麼做的。
乙骨憂太在心裡想著, 可是他在這一天, 腳步不受控製地,往著那個淺發少年身側的另一個秋千的位置走去。
在坐到秋千上的時候,連接著木板的鐵鏈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乙骨憂太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隻能顯得格外尷尬地坐在上麵,偷偷用著餘光觀察著身邊的這個少年。
而在這時,那個一直沒有什麼反應的少年,卻稍稍側過了頭,兩人目光相接的一瞬間,乙骨憂太像是炸毛了一樣立刻站起來,然後僵硬著離開了這個位置。
——那個少年沒有出聲喊住他。
乙骨憂太回家之後,因為這件事,在床上苦惱地翻滾了一晚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擔心什麼,糾結什麼。
而在第二天,一晚上沒睡,頂著更深了一層的黑眼圈,在早上背著書包前往學校,路過那個公園時——乙骨憂太沒有往著那個方向看,但是他直覺對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這讓他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理智告訴他不能輕舉妄動,偏偏他又在意得不得了。
等到了下午放學的時候,乙骨憂太又一次路過公園的時候,他卻睜大了眼睛——因為,那個一直坐在秋千上的少年,消失了。
乙骨憂太一時間沒想通這件事代表著什麼,他的肩膀處被什麼東西輕輕拍了拍。
甚至可以說是膽小的乙骨憂太猛地彈了一下,差點尖叫出聲——可是他才剛做出這個反應,他所熟悉的尖銳的聲音出現在了這個位置。
【憂太——】
【不許、欺負……憂太!】
黑色的陰影從空氣之中緩緩出現,帶著讓人恐懼的氣息,粘稠而可怖——乙骨憂太頓時驚慌道:“不可以……!”
他總算看清了他身後的那個人是誰!正是那個淺發的少年!
那個和他同齡的男孩目光無辜而清澈,乙骨憂太眼睜睜地看著黑色的詛咒用著尖銳的爪子包圍了那個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少年!
乙骨憂太,在所有人看來都隻是一個普通的國中生。
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個世界的不平凡,以及——他被詛咒了。
他最愛的女孩,在死亡之際,保持著他們曾經許諾的一直在一起的約定,化為了詛咒,一直留在了他的身邊。
“裡香——!”
因為一直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少年,讓乙骨憂太認為對方和裡香是相似的存在,但是現在看起來,對方像是看不見裡香的樣子——他可能是誤會了!
乙骨憂太伸出手,嘗試著阻攔那個將要傷害他人的裡香。但是他的動作,在下一刻顯得滑稽地停頓住了。
乙骨憂太震驚地看著那個外形清秀,氣質乾淨 的少年,在這種情況下相當平靜地、從口袋裡掏了掏什麼東西。
在裡香尖銳的爪子快要穿透他的時候,少年從兜裡拿出了……一顆水果糖?
少年未曾開口說話,隻是用行動表示了自己的意思。他歪了歪腦袋,用著無辜安靜的目光對著常人看不到的詛咒,手裡捧著這顆糖果,遞給了黑色的詛咒。
裡香的動作猛地停住了。乙骨憂太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而是驚訝道:“你看得見裡香?!”
少年隔著裡香看了他一眼,依舊沒有說話,隻是將捧著糖果的手更往前遞了遞。
乙骨憂太緊張地看著裡香的反應——對他而言,裡香一直都是不可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