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門派戰始(1 / 2)

第三十一章

花焰當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才剛出家門一個月,怎麼連輩分都升了!還有,師娘又是個什麼鬼啦!

小鬼,你說話小心點哦!

少年絲毫沒有察覺花焰的不滿,還在繼續,聲音洪亮,眼神中充滿祈求:“陸大俠,你就收了我吧!”他往前爬了半步,想去抱陸承殺的大腿,又不是很敢,“我真的很想變強,隻要能變強我什麼都願意做,我給您做牛做馬都行……”他說到後麵,語氣越發急切,甚至帶上些哭腔。

可惜陸承殺完全沒有理他的意思。

少年還跪在地上哭訴著,他那身青灰的劍袍拖在地上,倒是分外眼熟。

花焰情不自禁道:“呃……你是當山派的吧,這麼隨便改投門楣沒問題嗎?”

那少年聞言,怔怔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劍袍,神色中浮現出些沉痛,隨後眼中閃過更加堅毅的光,心一橫眼一閉,立刻便開始脫衣服,兩下就將外袍脫掉,丟到一旁,娃娃臉上是與之完全不符的嚴肅:“師娘說的是!隻要陸大俠肯收我為徒,我立刻叛出師門!絕不再回當山派!”

花焰忍不住道:“……不是師娘!”

少年一愣,沉吟了一會,小心道:“師、師姐……?”

這會換花焰愣了。

雖然情況好像不太對,但她確實和陸承殺學過武,這麼叫也不是不……而且被人叫師姐,花焰莫名其妙還有點開心,總覺得自己好像也變成了名門女俠似的。

花焰愉快地接受了這個設定,於是便問道:“所以你到底是為什麼非要拜陸大俠為師啊,當山派也不差啊……”

少年低著頭道:“我想給家人報仇,可我現在還太弱了……師叔們說要我再等幾年才肯收我為徒,但我實在忍耐不住了……陸大俠武功蓋世,隻要陸大俠肯教我,我一定能變強替家人報仇!”

花焰“哦哦哦”點頭表示理解。

少年握緊拳頭,竭力忍耐住激動之情:“魔教教主雖然已經死了,可魔教尚未徹底鏟除……遲早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上魔教,將它徹底粉碎的!”

花焰:“……”

她就知道!

謝應弦人還沒死呢!

算了……反正她也習慣了。

花焰有些木木地道:“你……要報什麼仇啊!”

少年的眼中閃過濃烈的怨恨與絲絲縷縷的悲傷:“……我的家人,都死在了謎音龍窟,我娘生下我之後沒多久,也抑鬱而亡……都是魔教那些喪儘天良的人渣……”

謎音龍窟慘案,一樁大到所有江湖人,甚至於花焰都耳熟能詳的慘案。

事情發生在十幾年前,那年秋天,江湖各大門派的高手收都到了天下第一鑄劍大師段研發來的英雄貼,他說自己前些日子尋得了一塊了不得的隕鐵,以畢生之力鍛出了一柄稀世寶劍,不日這柄寶劍便要出世。為了不使寶劍蒙塵,段研想為他擇一位合適的主人,因此邀請各位高手前來謎音龍窟一聚。

段研是鐵匠學徒出身,一生兢兢業業鑄劍,為人忠厚老實,不管是誰來委托他鑄劍,他都會一絲不苟完成,江湖上不少人都曾受過他的恩惠,因此他在江湖上聲譽極好。

他發完英雄帖之後,許多俠客義士,甚至是門派掌門都一同相邀前去謎音龍窟,其中就包括當時青城門的掌門和白崖峰的峰主,除了停劍山莊因本身就擅長鑄劍來的較少,各大門派的高手熙熙攘攘都趕到了,熱鬨的堪比問劍大會,甚至更有過之。

畢竟問劍大會來得更多是弟子,而去謎音龍窟的卻大都是門派師叔掌門等等。

謎音龍窟是段研居所數裡外的一個石窟,眾人都知道段研為了專心鑄劍,特地在這個石窟裡造了鍛劍爐與劍池,鑄劍時吃住都在裡麵,待到名劍出世才從裡麵出來,因而也並不意外。

眾人趕到謎音龍窟時,段研還從未裡麵出來,隻有一個劍童招待了眾人,說等所有人到齊時,段大師便會出來。

隻是沒人想到,等所有人到齊時,等著他們的不是段研,而是一陣天搖地動後,驟然封死的洞穴。

洞窟裡百來號人儘數被困,而眾人進到洞窟裡才發現,段研早已經死在鑄劍爐旁,就連剛才招待他們的劍童也已經毒發身亡。

這從始至終就是一場騙局。

原本各大高手聯手逃出生天絕不成問題,然而誰都沒有察覺到那洞窟中熏了一種極其歹毒的香,此香可致使人神智不清,變得肆虐暴戾,大開殺戒。

在近乎密閉的空間中,香的作用被放大到最大。

他們於洞中自相殘殺,沒人詳細清楚的知道在那裡麵究竟發生了什麼,隻知道當有人察覺不對,前去破開石窟時,裡麵屍橫遍地,到處散落著殘破的軀體,景象猶如人間地獄,血蜿蜒著從中流淌出,洞窟內散發出濃烈的腥臭,久久不散。

各門派前去認領自家師叔掌門屍首的弟子據說不少都被嚇破了膽。

少數幾個僥幸重傷昏迷但沒有死的人,也都在之後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神誌不清和瘋癲。

這些大俠大都是精神力過人者,實在難以想象究竟發生了什麼才會讓他們不願回憶。

此事以後,正道元氣大傷了多年,各門派青黃不接,尤其是一些小門派,失去了掌門師叔,隻剩下一些小弟子,近乎名存實亡。

這樁慘案在當時震動了整個江湖。

至於真凶,花焰很無奈地想,幾乎正道所有人都認定是魔教,或者說是謝應弦他爹和花焰她娘聯手所為。

也不難理解,正道元氣大傷,最受益的莫過於魔教,而且魔教一貫擅長使毒和鬼蜮伎倆,設下這麼一樁大陰謀似乎也理所應當。

那段時間來他們教複仇的人多如過江之鯽,許多甚至是猶如自殺般的報複,他們教雖然刻意防範,但也死了不少弟子與堂主。

當時的天殘教更不可能平白吃虧,自然要報複回去。

如此一來,雙方死傷也就更慘重了。

然而雖然花焰她娘確實幸災樂禍過,但這件事當真與他們正義教無關。

她爹為此還曾經和她娘吵過一架,因為她爹不喜歡,她娘婚後幾乎金盆洗手,彆說那些喪儘天良的事了,平日裡殺個雞都得背著他爹,怕他見血暈了。

這件事傳出來以後,她爹也曾經懷疑過,氣得她娘就差拿刀抹脖子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後來她爹知道確實不是她娘所為,自知理虧,老老實實負荊請罪,哄了她娘半個多月,把這輩子的情話都說的差不多了,才算把人哄好。

這件事對於花焰來說,就像一個遙遠的故事,然而眼前活生生的慘案遺孤,讓她意識到這可能不僅僅是一個故事,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以及,他們魔教在被冤枉,很可能永無清白之日。

光是這一樁慘案的審判,就足夠謝應弦死上千百次了。

希望謝應弦自己想想辦法吧。

花焰難得有些惆悵。

陸承殺雖然看不懂她的惆悵,但還是拍了拍她。

少年見狀,一把抹去眼中的淚光,道:“師姐,你彆難過,將來我一定會報仇的!所以師父,您願意收下我了嗎!”

***

還是沒收。

少年眼中的失望清晰可見,他撿起自己的袍子一步步走了出去,花焰都有點於心不忍了。

陸承殺見她如此,又有些猶豫。

半晌,菜都上來了,才聽見陸承殺道:“……不然我去收了?”

花焰正夾著菜,聽他說,一愣道:“是你收徒,你決定就好啦!不用問我的!”

飯菜都吃了大半,她又聽見陸承殺道:“我不習慣。”

花焰吃著嘴裡的肘子,抬起頭,有點懵:“你不習慣什麼?吃不慣肘子嗎?之前沒見你說過啊。”

陸承殺又沉默了一會,道:“……沒什麼。”

花焰很大度地道:“你要是不喜歡就直說嘛,我們下次就不點了,這麼多種菜呢,想吃什麼都可以的!不用勉強自己啦!出來吃飯,最重要的是吃得開心嘛。對了,你之前什麼都吃,我還一直想問你究竟喜歡吃什麼菜呢,是甜的鹹的辣的還是什麼彆的?”她眨著眼睛問道。

陸承殺驀然鬆了口氣,他看著滿桌琳琅滿目的菜,想了想,道:“都喜歡的。”

想起當初陸承殺買了個燒餅就上路,完全不挑的模樣,花焰由衷道:“陸大俠你真是太好養活了!”

吃完飯,陸承殺又蠢蠢欲動想找花焰練劍。

把這個當飯後運動真的過於凶殘,花焰心有餘悸地揉著手腕,雖然陸大俠人很好,但和陸承殺對打一點也不好玩!

他太強了!打起來完全沒有成就感!

隻是單方麵在被他玩弄罷了!

倒是陸承殺拿來的佩劍十分好用,停劍山莊出品,質量保證,既輕盈又鋒利,持握感絕佳,劍身精巧自不必說,劍鞘都華美絕倫,晶瑩鏤空花紋細膩宛若珠寶,花焰還特地去附近停劍山莊的劍鋪看過,雖然好劍不少,但都比不上這把,自然也更沒法估計價格。

掛在腰上,花焰覺得自己就是個正兒八經的女俠。

她愛不釋手地把玩著,想起各大門派知名弟子的劍都有名字,喜滋滋道:“我要不要給它起個名字啊?”

陸承殺道:“嗯。”

“叫什麼好呢,哎你的劍有名字嗎!”她當初就問過,不過陸承殺沒有理她罷了。

陸承殺聞言,道:“無刃。”

花焰驚了:“居然真的有名字!為什麼叫這個啊!”

陸承殺道:“外公起的。”

“咦?那劍也是他給你的嗎?”花焰看著陸承殺背後那柄黑漆漆的長鐵,想問很久了,“為什麼你的劍是這把,這把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寶劍。”

陸承殺似乎沒想到花焰會有此一問,他把劍抽出來放在手裡。

確實黑漆漆一柄長鐵平平無奇,放在路邊或許都不會有人留意到。

停劍山莊名劍無數,到他手裡就隻有這一把。

陸承殺看了一會,道:“它夠硬,就足夠了。”

花焰想想也是,陸大俠這麼強,拿什麼不是一樣打!

“要不陸大俠你給我的劍起個名字吧!”她把自己的劍湊到陸承殺那柄長鐵邊上,兩把長劍,一柄華麗精致一柄漆黑深沉,原本天差地彆,卻又微妙的有些相稱。

陸承殺看了看,想了一會,又一會。

花焰胳膊都舉累了:“陸大俠,你想好了嗎!”

陸承殺沉吟許久道:“……春花。”

花焰:“……!!!”

陸大俠你認真的嗎!

陸承殺略有一絲猶豫:“……不好嗎?”

“……沒有,就叫/春花吧!”花焰努力點了點頭,“春花劍!挺好的!”

她看著手中那柄精致修長美麗宛若收藏品的劍,心中含淚道,委屈你了!

兩人快走到東風不夜樓客棧門口,忽然見剛才那個少年抱著個包袱出現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