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番外（五）
胸口碎大石是不可能胸口碎大石的,這輩子都不可能胸口碎大石的。
她又不是沒見過賣藝的，大部分是學了點皮毛功夫，再加上些障眼法演給人看，武學含量不高,也就圖個樂子,尋常大俠隻要稍微要點臉麵都不至於去做這個——畢竟實在不行還可以去東風不夜樓申請江湖救濟金，總不至於餓死。
為了證明自己,花焰原本還想舞個劍,可惜在這宅院裡未必施展得開,要斂著劍氣,招式也不能放得太開,免得破壞力太強。
更重要的是，她忽然意識到,真舞了的話……在她堂弟眼裡可能坐實了他們真的是賣藝人！
花焰又想了想,突然計上心頭。
周府院子裡有棵參天大樹，枝杈舒展，葉片遮天蔽日，花焰衝她小堂弟勾勾手，小堂弟忙不迭跑過來,還一臉期待：“需要我幫忙胸口碎……”
他話還沒說完，花焰就拽著他的胳膊,禦起輕功,腳踩樹乾連踏而上，直直升到頂上。
上麵空氣稀薄,還有些微冷。
花焰踩著一根粗些的樹枝，把她手裡傻掉的小堂弟放到樹乾頂上坐著，拍著手笑眯眯道：“感覺如何？”
小堂弟整個人都呆住了,一動不動坐在上麵，冷風一吹，他立刻一哆嗦，又看了一眼腳下，馬上兩腿一軟，哭喪著臉道：“……堂姐！我錯了！你放我下去啊！”
花焰雙手環胸，心情大好道：“說誰胸口碎大石呢！”
小堂弟立馬道：“我的！碎我的！堂姐你那麼厲害，當然是碎我的——快放我下去吧！”
花焰難得扳回一城，不想輕易放過：“那再說點好聽的？”
就聽她的小堂弟已經攥著旁邊的樹杈身體發抖，隨口胡謅起來：“……堂姐！好堂姐！救命啊！堂姐你貌美如花，美若天仙……和姐夫天造地設、天生一對、天作之合、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子、子不語怪力亂神……求你放我下來啊！”
花焰總算心滿意足把他放了下去。
小堂弟此刻乖如鵪鶉，這會倒是沒人懷疑了。
周家人全家沉浸在看天外飛仙的震驚中，連她堂嫂懷裡的小嬰兒都呆怔著不哭了，好一會，她二伯才道：“你們當真有辦法？可那趙老爺若是……”
花焰莞爾一笑道：“儘管讓他們去找青城門嘛。”
說動身便動身，她和陸承殺當天便啟程去青城門，因為離得不遠，兩個人乾脆吃完飯消食走去，反正兩人步速都快。
走了一段，陸承殺忽然道：“他為難你家人，直接去趙家便是。”
花焰道：“不行的，總不能上門把趙家人全給殺了。隻是威脅的話，我們倆不怕，但是他們都不會武功，等我們走了，萬一他們報複起來後患無窮，還是迂回點吧……”
陸承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花焰道：“你總這麼直接會吃虧的，很多事情變通靈活一點會少掉很多麻煩的。”
陸承殺點頭道：“嗯。”
花焰繼續道：“回頭你可以跟我們教主學一學嘛，他就很會變通……”她還沒說完，便感覺到陸承殺投過來的視線，花焰不由問道，“怎麼了？”
陸承殺不動聲色地又把視線給移走了，但有點不大開心的樣子。
花焰現在讀他情緒還讀得挺準了，忍不住道：“你怎麼回事，這時候還能吃我們教主的醋！”
陸承殺原本並不想表現出來，奈何在她麵前自己好像一直也沒什麼**，他也覺得這樣未免小氣了，但還是……
“……我們教主？”
花焰撲哧一下笑了：“原來你介意的是這個，我下次不這麼叫他了，畢竟我們教我們教叫順口了嘛……”
陸承殺想說他介意的不是這個，是他們過去的親密他無從參與，於是便總有些微妙的耿耿於懷，但這件事既無法改變，也不過是庸人自擾。
他總想著還想和她更親密一些，雖然現在已經很親密了。
想到這，陸承殺又不易察覺地瞟過了她的肚子，她並沒有發現。
一開始他還覺得這種事情很超過，很無法想象，但後來想得多了，陸承殺就有種無法抑製地，難以言說地，莫名其妙地……令他整個人都很懵的，興奮感。
到現在都還沒消退——雖然這件事暫時還沒有發生，但不影響陸承殺去想。
他這麼想著，就見她突然轉頭過來，兩隻大眼睛彎成星月，笑得他心跳怦然，道：“我們殺殺怎麼了？發什麼呆呢？”
陸承殺頓時有些不好。
他總覺得她再這麼看下去，又要看穿他在想什麼了，陸承殺定了定神，突然靠過去。
花焰一怔，就感覺到陸承殺的唇在她嘴上飛快擦了過去。
她頓時也忘了想問什麼，荒郊野嶺，隻想勾著他再親一會。
***
最後到了青城門又多耽誤了一點時間，與其他大門派相比，青城門隨意許多，門口熱熱鬨鬨，擁擁擠擠，還有不少是來爬山歇腳的遊人。
不過青衣白褲的青城門弟子仍舊十分顯眼，三三兩兩佩著長劍走在一起，要麼閒聊要麼出來吃飯。
經年之後，花焰看他們門派服，依然覺得很像大蔥。
她本來是打算直接進去找陶師姐的，不想她和陸承殺之前幾次弄得陣仗太大，還沒走近，就有幾個青城門弟子認出了，震驚道：“陸少俠……和妖、妖……”後半句卡住。
旁邊一個弟子幫他補充道：“花姑娘。”
花焰：“……”
她也沒想到她的姓氏搭配姑娘會有這種效果！
花焰當即咳嗽了一聲，道：“……叫我妖女也沒關係！或者，叫我花女俠也可以？”說到最後她還有點害羞。
幾個青城門弟子對視一眼，看著麵前妖妖嬈嬈的美豔女子無論如何叫不出口，也咳嗽了一聲道：“聖女姑娘，請問有何事？”
花焰道：“幫我找一下你們陶彩舟陶師姐。”
“哦，好，兩位先跟我們進來吧。”那青城門弟子說完，引著他們入內，卻又不由地看了他們兩眼，臨走時還是猶猶豫豫道，“忘記恭賀兩位……喜結良緣了。”
花焰聞言，心情大好，嫣然一笑道：“謝謝。”
她容貌本就極盛，這麼一笑更是豔麗無匹，明豔奪目的眉眼間流轉著一股新嫁娘特有的嬌美動人，仿佛被澆灌過的盛大花卉，還沾著鮮妍的露珠，極其誘人采頡，其下身段窈窕，更不必說。
那青城門弟子本是慕少艾的年紀，一時不由看呆了。
然而他頓時便感覺到她旁邊一股冷意襲來，那青城門弟子一轉頭，就看見黑衣男子的視線淡淡瞟來，雖未動怒，但警告意味明顯，他一下就清醒了，連忙收回視線跑了。
花焰完全沒注意到，徑直跟著陸承殺一起到偏院等候。
不過兩人卻是不知，他倆進去後，青城門弟子已經在外麵瘋狂議論起來了。
“是本尊，真的是本尊！他們成親的時候人太多，我都沒看清。”
“你看見沒有！陸少俠看那位聖女姑娘的眼神……太離譜了！我當初還真以為他除了練劍和殺人什麼都不感興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