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得做選擇才是。
楊國華還真有些拿不準,畢竟民以食為天啊。
卓然看他百般糾結忍不住問了句,“秦蓁你這段時間不都一直跟當地的老鄉們打交道,那能不能從他們那裡再弄點口糧來?”
其實就是擔心回頭大家餓肚子。
要是能弄來糧食,沒有後顧之憂,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看著卓然那小心翼翼的模樣,秦蓁忍不住笑了起來,“應該沒什麼問題。”
卓然鬆了口氣,嗔道:“那你這不是故意讓我們著急嘛。”
有這方麵的意思,但秦蓁還有彆的想法。
她想要讓其他人考慮問題時更加周全,這些青年們不見得都會留在這裡。
將來回到北京也好,去其他地方參加工作也罷,若是能考慮更周全一些,或許就能為國家創造更多的價值呢?
所謂散作滿天星,不外乎如是。
楊國華和卓君都沒意識到這個問題,但李建平卻隱約察覺到秦蓁那笑容背後的一點點苦澀。
果不其然,他在丁小英的專屬天地——廚房,找到了秦蓁。
秦蓁其實挺怕冷的,手上也生了凍瘡,聽趙蘭蘭說晚上癢得厲害,難受的折磨人,又怕吵著其他人,睡覺前把手指頭貼在飯缸上,用那搪瓷缸冰一冰。
麻木了神經,就能睡著了。
看著正在灶膛旁烤火的人,李建平蹲在一旁小聲說道:“不能找些凍瘡藥嗎?”
秦蓁的手不太好看,粗糙,有不少的老繭。
如今又生了凍瘡,就更難看了。
渡過黑龍江時,她都會戴一副手套。
倒不是為了好看,隻是這樣避免露怯,省得讓列夫·弗蘭克瞧出端倪。
在駐地就沒那麼好遮掩的了。
收回視線,秦蓁看了眼李建平,“你腳怎麼樣?”
“好多了,我不是說了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他大咧咧的笑了下,“明年期滿,你打算離開嗎?”
廚屋外,楊國華的手縮了回來。
墾荒隊並沒有規定服務年限,但工作一周年是底線。
“怎麼忽然問這個?”秦蓁拿著燒火棍,從灶膛裡扒拉出一個地瓜。
“你怎麼烤……你可真是個天才!”
他才發現地瓜上麵裹了一層泥。
把這泥巴扒掉,裡麵散出一陣陣香甜的味道。
有點燙手。
烤熟了的地瓜在秦蓁手中跳舞,這讓李建平忍不住笑了起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著什麼……”被塞了一嘴的地瓜,他舌頭被燙掉了。
“秦蓁你這是謀殺!”
秦蓁小口地吃著那半塊地瓜,“知道了,明年清明我給你燒紙。”
李建平忿忿地瞪了一眼,蹲在那裡啃起了地瓜。
香甜軟糯,可真好吃啊。
一點都不燙嘴!
不對,他不是來找秦蓁說心事的嘛,怎麼吃起了地瓜?
“我沒打算走,起碼這幾年都會在這裡。不過其他人我可就說不定了,你有什麼打算?”
“跟你一樣,留在這裡待幾年,等這邊建設好了再說。”
他嘴角沾著地瓜皮,說這話的時候一點都不正經。
秦蓁笑了起來,“跟我學啊,那你要學的多著呢。”
“那秦老師你可得傾囊相授不能藏私,看我這個徒弟能學多少。”
“行啊,拜師是不是得先給點束脩?”
“小生窮,沒那麼多錢,秦老師要不先記著賬,等將來我發達了連本帶利的還你?”
逼仄的廚房裡洋溢著笑聲,楊國華笑著搖了搖頭,折身離開了這邊。
算了,改天再說好了。
……
秦蓁的預料一點錯都沒有。
十一月的北大荒已經先一步進入冬日。
饒是用熱米湯攪拌做混凝土也維持不了太久,剛抹上去沒多大會兒這混凝土就凍上了,手慢一點這磚塊都砌不上去。
中午那倆小時變得格外寶貴。
墾荒隊再作調整,除了伐木隊,其他幾個隊伍的人都來支援建築隊,力求把中午這倆小時利用起來。
眾人拾柴火焰高,地基和下麵這一米多蓋的還都算快,可是再往上就不行了。
就算是搞接力賽,也趕不及。
眼看著混凝土上凍,一群人傻了眼。
“隊長,這怎麼辦?”
張鵬程想了個點子,“要不咱們上麵用木頭來,把這些泥全都甩上去。”
現在先湊合著,等明年開春後再弄。
“不行。”
楊國華拒絕了這個提議。
他們這地基打的好著呢。
東北這邊冷,房子多少四九牆,所謂四九牆就是兩塊240的磚加上10mm的混凝土。
他們這裡又加了些,用的是120+240+240,加上20mm的抹灰,直接上了六二的厚度。
“秦蓁說去搞些東西回來,咱們先把這些地基打好,能乾的先乾完,等她弄回東西來,咱們再商量。”
張鵬程聽到這話摸了摸鼻子,秦蓁人不在,但精神猶存。
說話比隊長還好使呢。
……
秦蓁正在黑龍江上,如今的黑龍江結了冰,那艘小船都被凍在了冰麵上,怎麼都扯不動的那種。
上去踩了幾腳,秦蓁確定冰麵十分厚實,這才拿著木棍往前去。
每周三和周日是交易日,她都會來這邊和列夫·弗蘭克做交易。
前段時間交易了幾台拖拉機。
她對韓書記說的話沒錯,實際上隻要利益足夠大,彆說拖拉機,飛機都能給你搞來。
沒橋沒關係,可以用船運輸。
隻要價錢合適就行。
當然,這個價錢合適並不便宜,尤其是和魯三彎相比。
但魯三彎的大方可遇不可求,人家是不要利潤支援墾荒隊。
列夫·弗蘭克則不然,他是一個全方位向錢看齊的人。
就如同現在,“你要這防凍劑做什麼?”
秦蓁的回答頗是沒誠意,“怕拖拉機不乾活。”
防凍劑很貴,一張狼皮才換來這麼一瓶。
肉疼的很。
秦蓁一瓶瓶數清楚,確保無誤後這才招呼人離開。
“喀秋莎。”
列夫·弗蘭克忽的想起來什麼,“如果你能夠提供給我們虎皮或者虎骨的話,我可以給你弄來更多的東西。”
跟隨著秦蓁一塊來交易的是鄭天。
青年看到秦蓁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一雙眼睛銳利的有點像是掛在門簷上的冰錐。
恨不得能直直戳進列夫·弗蘭克的腦殼。
鄭天有些擔心,正想要提醒秦蓁冷靜。
轉過身去的秦蓁臉上露出微微的笑,“老虎太危險了,我們不冒這個險。”
列夫·弗蘭克有些遺憾,“那好吧,不過沒老虎也沒關係的,你下次可以帶些黑土過來,我們可以用柴油做交換。”
鄭天覺得天更冷了,那是因為秦蓁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眼底有狂風呼嘯,“弗蘭克先生,您這是要我做賣國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