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體校一共不到四百人,這個數量有些出乎意料的少。
楊辰打飯過來跟秦蓁解釋,“有些被省隊選走了,有的去了國家隊。”
雖然是市體校,但前麵掛著城市大名,其實就相對於其他省份的體校。
從縣到市再到省,這本身就是一個金字塔結構。
再加上往省隊和國家隊輸送人才,市體校人少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體校食堂的夥食稱不上好吃,畢竟這年頭練體育的多數都是窮人家的孩子,能吃飽飯就不錯了,哪還容得你挑剔?
秦蓁看著那熗炒的土豆絲和綠豆芽,大鍋飯不存在色香味俱全。
但是能炒成這樣,也挺讓人沒什麼胃口。
楊辰沒想到這小孩還挑食,一時間對趙指的目光產生了幾分懷疑。
正想要說些什麼,有人不請自來。
“你不喜歡吃炒豆芽嗎?”
秦蓁看著過來寒暄的嚴格,她把餐盤往那邊推了下,“我昨天吃多了,胃有點難受,你喜歡就吃吧,我沒動。”
這世界就這麼小,和原主糾纏了幾年的人如今就坐在她身邊。
秦蓁還能跟一個十五歲的小男孩計較什麼嗎?
他們都是受害者啊。
嚴格倒是沒客氣,“食堂裡的黃豆芽燉粉條味道不錯,西紅柿炒雞蛋也還可以,綠豆芽不好吃的,你下次不要打這個。”
不好吃你還吃的那麼快,要是好吃你還不得上天呀?
楊辰看著排排坐的倆小孩有些奇怪,之前秦蓁不還說不認識嚴格嗎?
這麼自來熟的寒暄,叫不認識?
騙鬼呢。
嚴格很快就把那一格綠豆芽吃完了,少年抹了抹嘴,“你也被家裡人趕出來了嗎?”
這個也字用的很微妙,秦蓁當即反應過來,“我們認識?”
“你之前追著看我,難道不是認出我來了?”
秦蓁的確是認出了嚴格,畢竟長著一雙桃花眼,眼角還有一顆痣的男人很具有辨識度。
她隻是認出了這小男孩就是原主的男朋友而已。
然而這會兒倆人壓根沒什麼交……
也不能說沒有。
靳蓁到了靳晨暉家中後幾乎不出門,如果非要跟嚴格結識,那應該是在來上海的路上。
是的,在來上海的火車上。
或許有過一麵之緣。
隻不過這記憶太過於清淺,秦蓁沒有絲毫的印象。
“你想起來了吧。我還以為你爸媽能當個人呢,看來也不認你嘛。”
他們都一樣,都是沒人要的孩子,真可憐。
少年絲毫不掩飾眼底裡的厭惡和嫌棄,這讓秦蓁明白了為什麼楊辰之前提到這些孩子時臉色並不好看。
大規模的知青回城在八十年代初結束,那已經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若是再算小批量的知青回城,那可就久遠的多。
看來體校之前就安置過這些流浪的孩子,但效果不怎麼樣。
當好人都沒好報,難怪楊辰態度不怎麼樣。
“我跟你不一樣。”秦蓁看著嚴格,“我是自願過來的,而且我相信自己能跑出一番天地來。”
年輕女孩個頭不高,比他還矮了不少,偏生說這話的時候極為狂妄。
下巴微微揚起,明明是抬頭看自己卻做出了一副俯視狀。
嚴格忍不住笑了起來,“那你可加油哦,回頭讓你爸媽後悔,八抬大轎把你接回家。”
不愧是未來的小流氓,說話真特麼的不中聽。
不過在鬥嘴這件事上,秦蓁還從沒輸過,“那你也努力逃走嘛,去火車站去街上當你的小偷,被人抓住後毒打一頓爹媽不認,哦,你原本就爹媽不認,畢竟誰願意承認自己的孩子是個小偷呢?”
少年猛地站起身來,“他媽的你以為我不敢打……”
“啪嘰”一聲,秦蓁一巴掌甩在了嚴格臉上,“彆在我麵前說臟話,不然我見一次打你一次。”
小流氓範兒裝給誰看呢,這裡是體校。
她是田徑隊總教練趙海的徒弟,怕這麼個小流氓?
秦蓁端起了被吃得一乾二淨的餐盤離開,留下楊辰目瞪口呆。
這脾氣,怎麼跟趙指有點像呢。
難道趙指就是看中了這孩子脾氣火爆,所以才選了她?
楊辰看向站在那裡捂著臉的嚴格,她輕咳了一聲,“欺負小女孩算什麼本事?”關鍵是還被人小女孩欺負了,那就更膿包了。
真慘。
這一刻,楊辰不想講什麼師風師德,她被這群小流浪娃折磨瘋了。
秦蓁那一巴掌,打的可真好,替她出了口氣。
明天她請秦蓁吃紅燒肉。
食堂裡的爭執很快就穿的沸沸揚揚,以至於晚上秦蓁的宿舍迎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住在隔壁的田徑隊的小隊員們。
“秦蓁,你真的打了嚴格嗎?”
“他可記仇了,你得小心點,要是被他盯上就不好了。”
小女孩們一臉的擔憂,讓秦蓁覺得有些好笑又感動,“我沒事的,他敢找我麻煩,我就打他,打得他不敢再來找茬。”
“得了吧,說什麼大話呢,也就是楊姐在,嚴格不敢動你,你敢私底下挑釁他嗎?”
說話的女孩頭發很短,抱臂站在那裡臉上帶著幾分不屑。
倒是有幾分酷姐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