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韓理(1 / 2)

原來, 他和同學都在KTV做兼職,給各個包間送酒水。本來是個輕省又賺錢的活,一個小時三十。一個小時比在外麵發傳單站幾個小時都要多, 兩人都很開心。

KTV那個地方,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兩人還是學生, 很多事情難免有些看不慣。但他們在兼職期間也算接觸到社會,知道什麼該管什麼不該管。

所以一向都小心著, 絕不會輕易惹麻煩。

今天晚上, 他的同學負責給5號和6號包間送酒水。5包間裡的公主小妹是個新來的, 聽說是今年高考完的學生, 已經被南城大學錄取。

她家庭條件不好,父母為供她上高中已是捉襟見肘,連大學的學費都湊不出來。她性子好強, 為了儘快賺到學費, 才會選擇到KTV裡來當公主。

畢竟KTV這個地方,來錢最快。

這樣的女孩子,年輕又有些姿色,還未經過社會的大染缸, 在客人眼中就是一塊新鮮可口的嫩肉,是個有眼力的常客都想先吃一口。

儘管那女孩子潔身自好,仍然免不了被客人揩些油。

他的同學和這個女孩子常接觸, 對她有些同情。好在她知道自己的底線, 就算錢再多, 也堅決不和彆人出台,有些客人占些便宜也就算了。

可是今天的客人不一樣,這個客人姓金,彆人叫他金公子,是KTV的常客,而且出手十分大方。他幾乎把KTV能帶出去的女孩子玩過一遍,自從這位公主小妹一來,他就盯上了。

今天晚上,金公子帶了一幫人朋友來,不停地給她灌酒。他的同學送了好幾次酒水進去,後麵一次覺得有些不對勁。

那個女孩子已被客人壓在沙發上,衣服都脫得差不多。

就算包廂再吵,那幾個男人的起哄聲再大,也能聽到女孩子絕望的哭聲和呼救聲,以及金公子得意的狂笑聲。

最終他同學沒有忍住,故意裝成不小心的樣子,打碎了幾瓶酒。

瓶子碎裂的聲音很大,金公子被嚇了一跳,發愣的時候女孩子得已脫身。

就因為這個,金公子覺得他同學掃了興致。朝自己帶來的一幫人使眼色,幾人上來,把他同學狠狠揍了一頓。

還不解氣,叫來經理。

經理又是賠笑又是解釋,說他同學還是個學生,不知人情世故。

誰知道金公子一聽他同學是個學生,獰笑著說要讓他同學付出代價。當著所有人的麵,金公子顛倒黑白,說是他同學見色起心調戲那個小妹,他們是見義勇為看不下去才會揍一頓。

更可氣的是,不知金公子是怎麼威脅那女孩子的。那個女孩子也轉了口風,承認對方說的是事實。

金公子得意萬分,說要他同學好看,於是鬨著報警,說他同學強行施暴未遂。

有那女孩子的證詞,還有金公子的不依不饒,警察依法把他們帶走。他負責3號和4號包間,一聽出事,急忙出來拚命為同學辯解,無奈不在現場,說什麼都徒勞無功。

最後,還是KTV的經理把他拉到一邊,說讓他有路子就找路子,實在沒有路子,找個有能力的老師來求情也可以。

最好是爭取和解,做那女孩子的思想工作。否則一旦立案,他同學的前程就毀了。

現在是暑假期間,兩人是因為要打工兼職之類的,在校外合租了一間民房。這個時候,他們是沒有辦法找到老師的,更彆提有能力管這事的老師。

他在南城舉目無親,認識的人也都是普通百姓。

思來想去,他才會抱著一試的態度來找韓數他們。

“小姐…先生,我知道我…很失禮。也知道這個時候來打擾你們,是很沒有禮貌的。隻要是有一點希望,我也想替我同學爭取一下。你不知道,他是一個多麼上進的學生,他能上大學有多麼的不容易…他爸爸媽媽都下崗了,爸爸出過車禍,不能做體力活,他媽媽自己還有病,也做不了什麼事。他打工兼職,不光要負擔自己的學費生活費,還有照顧父母…我不忍心看到他…就這麼被人毀了。”

趙時律眼眸深沉,他是在市井裡生活過的,見過很多人生活的不易。不過,有時候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從不會輕易起同情心。

一切都得看事實真相。

韓數想的則是,要是KTV的包間有攝像頭就好了。不過現在攝像頭還沒有應用得那麼普及,再說就算是普及KTV包間那樣的地方也是不可能安裝的。

要不然,攝像記錄一調取,事實勝於雄辯。

如果真像賀學文學的這樣,那麼事情對於他那個同學極為不利。一是有被害人的說辭,指認他同學就是施暴人。二是包間裡的人全是那金公子的朋友,不可能有人會幫他同學說話。

真走法律程序,他那個同學被判強/奸未遂的可能性極大。就算從輕判處,案底是一定會留下的。

對於一個大學生來說,這將是一輩子無法抹去的汙點。

要是學校再來個處罰,恐怕他連學都上不成了。

那個金公子夠狠!

“你能確定你自己說的屬實,你同學真的沒有犯錯?”

“小姐…我向您保證,我說的句句是真的。他是什麼樣的人,我是最清楚的。您要是有機會,去我們學校打聽一下,信息與電子工程係二年級的韓理。你們就會知道,他是一個多麼優秀的學生。”

韓理?

韓數心一突,瞳孔微縮,“你同學叫韓理?哪裡人?”

“他是江市人。”

賀學文的眼睛裡冒出希翼的火光,他們會問自己,是不是代表會幫忙?他是實在沒有辦法,要不然也不可能會來求陌生人。

也許是因為他們給人的感覺不一樣,至少不像其他那些眼睛長在天上的有錢人。所以自己在走投無路時,將他們當成最後的救命稻草。

韓數看向趙時律,趙時律也看了一眼她。若是他們想的沒錯,這個韓理應該是他們知道的那個韓理。

“我去一趟,你累了一天,早點休息。”趙時律柔聲對她道。

“我…”

她張了張嘴,心情十分複雜。她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景之下,再次聽到那家人的消息。她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回去,不知道那家人居然過得這麼慘。

“你身體要緊…聽話,我知道怎麼處理。”

他替她開門,她低著頭,乖巧地進了屋。

很快,門從外麵關上。她機械地換上拖鞋,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腦海中浮現出那過往的一幕幕。

那家人住在不遠的地方,但是除了過年過節,幾乎不怎麼登門。

她記得每次過年,那一家三口上門時奶奶都很高興。就算那個她應該叫爸爸的男人並不太高興,那個後母臉色複雜,奶奶還是很盼著他們來。

他們每次來,從不過夜。帶著他們的兒子,那個小男孩叫韓理,比她小四歲。奶奶很喜歡他,她看到奶奶心肝寶貝地叫著,心裡很難過。

有時候,她會害怕。害怕奶奶不要她,會跑去和那家人一起生活。每當他們一走,奶奶總會很傷心,她那時候不懂,隻巴不得他們永遠都不要來。

她記得,每次她不高興的時候,奶奶總抱著她,一遍一遍地告訴她,永遠不會離開她。

那個小男孩,她的異母弟弟,隻要來送節拜年的時候,總愛跟在她的身後。因為她有恨,她有怨,所以她向來都不搭理他。

她記得他稚嫩的聲音,一聲聲地叫著她姐姐。她不為所動,甚至有些煩。看著他跌跌撞撞地跑過來,看著他摔倒在地。

當他摔倒的時候,她會忍不住過去扶他。他可能看出規律了,總是故意摔倒,一次次的,明明摔得不輕,卻笑得開心。

她終究是恨意大過一切,他再怎麼討好她,她都是冷冰冰的。每每有一點心軟,再看到那個對她視而不見的所謂父親,她的心腸又再次冷了。

後來,小男孩慢慢長大,知道看彆人的臉色,也不怎麼和她親近了。那一家三口再來,都是安安靜靜的,沒有人和她說話,也不會再有人跟在她的身後,一聲聲地叫著姐姐。

雖然有些失落,可她卻覺得自己做得沒錯。

往後的十幾年,她也沒有和他們有過聯係。她不知道他們竟然過得那麼拮據。當初奶奶去世後,身上的積蓄都給了她。

她知道,那個院子是給父親一家的,所以她再也沒有回去過。

時光荏苒,她早已沒有恨,卻也不會再有親近之心。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想起這些,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流。

那邊趙時律開車和賀學文一起過去,賀學文第一次坐這麼好的車子,要是平常必定十分激動。但是此刻,他隻有焦急。

車子開得很快,不到四十分鐘就到達派出所。一下車,趙時律先打了一個電話,接著和賀學文走進去。

那個經理還算負責,並沒有走,一看賀學文請來的是趙時律,吃了一大驚。他真不知道看起來不起眼的窮學生,居然還認識時居的大老板。

“趙總…您好…”

趙時律接受過雜誌社的采訪,上麵有他的照片。而且KTV的經理是什麼人,那可是三教九流都要認識的,就怕哪一天被鷹啄了眼,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你好。”

“經理…韓理現在怎麼樣了?”賀學文小聲地問道。

“在單獨審問。”

經理說著,有心還要和趙時律套近乎。卻見趙時律正和警務人員說著什麼,眉目冷峻,一臉嚴肅。

“趙總,您稍等,我們所長馬上就來。”

那一邊等著的幾個人臉色開始不對起來,其中一個黃頭發的輕聲嘀咕著,“老大,那兩個小子不會真有後台吧?你看他叫來的這個人,看起來就不好惹的樣子。”

被稱為老大的人就是金公子,他眼睛一斜,撥弄著手指上的大金戒指。

“瞎操什麼心?整個城北誰不知道我金某人,誰不賣我麵子。這小子這麼年輕,穿得倒是人模狗樣的,依我看不過是個公司上班的打工仔。”

金昌利輕描淡寫地說著,看了一眼縮在角落裡隻知道哭的女孩子。心裡冒起一股邪火,他媽的小娘們,哭起來都勾人心,不得到她,他就不姓金。

女孩子的旁邊還有一個女警,在做著她的心理工作。

這年頭啊,還是要有錢,有錢做什麼都可以。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黑的也能說成白的,彆人能把他怎麼辦?

趙時律了解完事情的經過,心裡有了底。不一會兒,派出所的所長來了,一見他就緊緊地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