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2 / 2)

大家夥呼啦啦就湧過去了。

湧!

“來了,來了!”

“阮卿,你認識我不?我是你嬸子!”

“阮卿,我那年去廠子裡見過你!你紮著兩個辮子!”

“阮卿,我是你本家的五堂叔!”

“阮卿,我愛華兄弟怎麼沒來?”

阮卿這才知道自己慈眉善目的爸爸在老家是什麼樣的聲望。怪不得每年都有那麼多親戚扛著整口袋整口袋的花生、地瓜、粗糧往她家送。

村裡的靈魂人物啊。

阮卿打開車窗,笑得臉都酸了,一個勁招呼大家:“彆,彆站車前頭,小心彆軋著!”

最後,在村人們熱情的指引下,她把車停在了村口。

下車就被包圍了,等打開後備箱,那些東西根本不用她拎。不知道多少雙手幫著她拎,一路簇擁著她就去了七叔爺家。

而且大家似乎有選擇性聽障,不論她怎麼說“吃過早飯了”,他們都好像聽不到似的,依然把她推到了飯桌上,熱情地要她吃早飯。

阮卿在這麼多熱情的注視下,不得不硬著頭皮強行吃下了一個大花卷——比她的拳頭都大。

一個茶雞蛋——說是鹵了一個晚上,的確很入味。

一碗鮮豆漿——說是哪個嬸子一大早起來給她現磨的。

為了招待她吃這一頓早飯,七叔爺昨天下午就開始安排了。

“可惜祥雲不在,他去縣裡開會,要明天才回來。”七叔爺說。

陪著一起吃完早飯,七叔爺把阮卿讓到屋裡。他也嫌人太多,把那些人都趕跑了,然後回來陪著阮卿說話。

阮祥雲這個人阮卿知道,他是七叔爺的兒子,按輩分她要喊叔。

他是村裡的村支書。阮卿記得他去過她家,他們見過麵的。等她把廿七以山裡野人的身份領到村子裡來,要落戶什麼的,繞不開他。

阮卿跟七叔爺寒暄了一番,然後就表達了要進山的意思。

七叔爺也聽阮爸爸說了,阮卿是搞設計的,藝術人,要采風什麼的。

他站起來,非要給阮卿安排個向導。

要多這麼個人,戲就唱不下去了。

阮卿臉都綠了,使儘了吃奶的力氣推卻——想要推卻鄉裡人的熱情,那真是得用好大的力氣!

最後,她握著七叔爺的手,一臉乖孩子相:“七爺爺,你不明白,我就是要在無人之境尋找靈感。必須要絕對的安靜,要一個人,不能有彆的人出現在我的視野裡!”

七叔爺對這一臉乖巧的孫女輩的女孩子毫無抵抗力,他左右為難:“怕你迷路。”

阮卿恨不得對天賭咒:“我就看看景色拍拍照,我又不是那種驢友,我不會往深山裡去的。”

七叔爺說:“山裡天氣多變,翻一個山頭就一種天氣。雨說來就來。”

阮卿拍拍背包:“我帶了雨衣。”

最後,阮卿答應了七叔爺,隻在外沿看看,不要往深處去。好不容易她才終於上了車,忍著臉部肌肉的酸脹感,齜著八顆牙笑著給七叔爺和大家擺手道彆:“我去了!”

大清早的,還沒開始爬山呢,就有種筋疲力儘的感覺了。

車子離開村子,開到了她和廿七已經到過幾次的地方。

下車左右看看,沒看到廿七的人影。轉身正想給廿七打電話,有個“怪物”大鵬展翅一般從天而降。

阮卿應付了半個村子的人一整早上,精神正疲憊,冷不防給嚇得“嗷”一聲,手機都扔出去了。

好在那“怪物”一伸手,就把手機撈住了。

定睛一看,什麼怪物,這不是廿七嗎?

再一看,絕了。

舊貨市場淘來的、由廿七親自二度做舊的舊衣已經上身了,而且是混搭。藍製服褲子配著道士袍子。腰上係的和小腿上紮的麻繩,應該是前天晚上他們從某個村子口的垃圾堆撿的。

俊臉上已經胡子拉碴,因為一直忍著沒洗澡而發油的長發用根剝皮的樹枝在頭頂上盤了個道士髻。

亂七八糟的碎發都左一縷右一縷地垂著。乞丐風的範兒拿得死死的!

菜刀綁在小腿上,柴刀綁在腰間。

已經不能說他逼真了,已經逼真過頭了!

阮卿拍胸口:“嚇死我了!你怎麼突然蹦出來。”廿七把手機還她,手指向上一指:“我怕周圍有人,躲在樹上觀察。”

阮卿抬頭一看,兩三層樓高的樹。

“沒人,我一路開車過來都沒看見人。”阮卿說,“這麼早呢,沒人進山。”

阮卿這句話就凸顯了城裡人的無知。平時這個時間點,早早就該有村民進山了。

靠山吃山,年紀大不適合出去打工的村民農閒時會到山裡采集山貨,各種野生菌子之類的,拿到山下鎮上可以賣錢。

但是昨天阮卿提前給七叔爺打電話預告了今天她會過來看望他。多有麵的事啊!七叔爺掛了電話就滿村子嚷嚷去了:“愛華的閨女明天來看我!”

村裡誰不知道阮愛華,家家戶戶都有兒女媳婦在他廠子裡上班呢。

他本人雖然不是在村裡出生的,可是很顧念鄉土,隔個三四年也會回來一趟,祭祭祖什麼的。

可他閨女隻在很小的時候回來過,長大了就沒回來過了。

稀罕。

所以村人一大早就守著村口等著看看阮愛華的閨女,今天才沒人這麼早進山。

見到廿七,阮卿疲憊的感覺一掃而空,又精神抖擻起來。

她興致勃勃地背上戶外包:“走,帶我去看看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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