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甘會長是真沒想到常年能煉製成功,他以為常年會在煉器室內待上十天半個月，然後就會蓬頭垢麵地跑出來，宣布第一次六級考失敗。
而這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相反能在常年外表這個年紀就能獲得六級考試允許，就已經很了不起。
但常年六天就出來了，還拿著兩個盒子跟他說：“有點困難,但好歹還是做出來了。”
你確定這不是兩個裝了傳送陣的盒子？我要是放東西進去會不會爆炸？巴甘會長帶著一點安慰年輕煉金師的心，叫了另外兩名煉金大師，一名六級,一名七級，三人一起當著常年的麵測試了這兩個盒子的功用。
大半個小時後,向來不喜應酬的老頭親自把常年請入自己的工作室，親手給他上了茶點。
而那兩名魔器大師抱著傳送盒就想跑，被巴甘會長搶了回來，又把兩人關在了門外。
“我看你填寫的資料,你才二十一歲？”巴甘會長心裡很想給常年驗驗骨齡,他總覺得常年已經不止二十一,猜測這就是個裝嫩的老家夥！
常年注意到老頭拿出一個像單片眼鏡的東西戴上,隨口回答：“是啊。”
巴甘會長眼睛陡然睜大,似乎看到了某種不可思議的事情，“你！”
常年露出疑惑神情：“我怎麼了？”
巴甘會長拿下單片眼鏡,找了塊布仔細擦了擦，又戴上,這次他毫無遮掩地看了常年半天。
常年任他看。
巴甘會長取下單片眼鏡，看常年的神色極為古怪：“你知道你的骨齡和你的外表不搭嗎？”
常年淡笑：“原來您是為這件事驚訝，您就當這是家族秘法吧。”
巴甘會長沒有再仔細追問，這種家族秘法的事也不好問,但知道麵前的青年不但不是他想象中的老家夥，反而是個……就不能看他的骨齡！搞得他都不能用正常心態和這小子談判了。
“咳，廢話不多說，關於雙向傳送箱的製作方法，你是否願意交給公會？如果不願意，你就說不願，沒人會打壓你、強迫你，我們公會不搞這種歪門邪道的事。我們可以向你購買雙向傳送箱，材料全部我們出。”老頭說話不搞彎彎繞，上來就走正題。
常年：“如果我願意呢？”
老頭挑眉，“如果願意更好，你可以在一次賣斷或分成兩種方式中任選其一。前者一次性可以拿一大筆貢獻點，後者隻要有人借閱相關配方和錄製過程，就要支付你一定貢獻點。另外以後不管是公會還是誰，煉製出雙向傳送箱，販賣後，你還可以拿到一部分收益。”
常年沉吟片刻：“我可以把雙向傳送箱的製作方法賣給公會。”
老頭身體前傾：“你確定？如果你不把製作方法交給公會，而是由自己掌握，你可以賺得更多。”
兩人都沒有提到監測考試用的錄製魔器，能達到三級以上的煉金師，他們有一堆方法可以把關鍵步驟遮掩起來讓哪怕站在旁邊旁觀的人都看不清他做了什麼。
公會的錄製魔器也隻是確保魔器製作的全部過程都是由考試者本人完成。
常年身體十分放鬆，拿起水杯，捧在手心中，不緊不慢地說道：“我相信您不會坑我，而且我也有些條件。”
老頭一想到常年的骨齡，就不好對他說什麼重話，“說說看什麼條件。”
常年笑：“不急，不如您先說說公會在我選擇把煉製方法賣給公會後，能給我多少貢獻點，和其他什麼好處。雙向傳送箱的用途，我想不用我多說，您也知道這東西出來後對公會乃至整個世界的影響有多大。如果公會給我的利益足夠多、足夠打動我，我不提條件也沒什麼。”
常年的言下之意隻要有點談判經驗的人都能聽出來，那就是：你對我大方，我也不會漫天要價。但如果你小氣，也不要怨我獅子大開口。
老頭對常年的家族秘法好奇得不得了，是什麼樣的秘法可以把一隻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崽子養成了現在這麼一隻宛如惡魔附身的小狐狸，不過他也沒懷疑常年被附身，那隻單片眼鏡可不止能看出真實骨齡。
老頭最討厭和滑不留手的家夥打交道，但誰讓他是會長，而目前公會裡等級能壓住常年、還願意承擔談判職責的隻有他一個，其他煉金師都恨不得天天待在自己的煉金室。
“你也不用和我耍心眼，公會能給你的好處，我會全部告訴你，但在這基礎上，你還想要什麼，就很難了。”
“萬事可以談。不能談，那也是給出的利益不夠，或談判的人份量不夠。”常年很穩，連表情都沒多少變化。
巴甘會長雖然不喜歡狐狸，但很欣賞常年的膽識和那份不屬於年輕人的穩當：“公會有規章，六級魔器製作方法根據功效可以給出最低十萬、最高一千萬貢獻點的獎勵。我可以幫你申請最高額的一千萬貢獻點。除了貢獻點以外，對於願意給出六級以上魔器製作方法的特級大師，如果該魔器對公會有大用，公會還會把他的個人權限提高到七級，這點我也可以幫你爭取。有些七級以下買不到的材料和無法查閱的資料，你今後都可以購買和查閱，包括一些特殊的資源地探險。”
常年暗中換算：一千萬貢獻點就相當於一千萬魔晶，當然魔晶換不來貢獻點，貢獻點的價值在公會中要更高一些，內部兌換差不多是1.5比1。而魔晶和金幣的兌換價約為十比一，如此，兌換成金幣差不多是一億五千萬左右。
這個賣斷價格不算高，但算上七級的權限也不算太虧。
常年眉眼微垂，似乎對這個條件不是很滿意：“除這兩點以外呢？”
巴甘會長皺眉：“你知道七級權限在公會內部能做多少事嗎？”
常年笑了笑：“除非七級權限和十級一樣。”
巴甘會長狠瞪青年：“你小子剛入會就想要十級權限？本會長從學徒一直熬到現在，才八級！”
常年充滿惋惜地說：“如果我把雙向傳送箱放到拍賣會上拍賣，您覺得拍出一億五千萬金幣很難嗎？”
巴甘會長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才道：“把製作方法交給公會，一般人圖的不是魔晶和金幣，而是名聲和影響力，以及在公會內部的權限晉升。如果你覺得虧，我不強迫你上交，公會在這方麵非常自由。”
常年放下茶杯，“如果您這麼覺得，那麼就……”
“你還想要什麼？”老頭似不耐煩地打斷道。
常年伸出兩根手指：“除了您剛才提出的條件以外，另外，一，保留我個人的販賣權，不管是知識還是成品。二，公會給我個人和商行的保護以及免稅權。我知道有一些商戶隻要加上煉金師公會的徽章，該商戶不但受到公會保護，且在任何地方都不用交稅。我可以和公會簽約，如果我和我的商行也獲得這樣的保護，煉金師來我商行購物，也可以按照內部價走。”
巴甘會長再次皺起眉頭。
常年緊接著道：“我的兩個條件，除了第一條，第二條其實是互利條件。我是六級煉金師，您覺得我的商行裡賣的東西會普通嗎？我要這個保護和免稅資格，說白了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我的員工。”
“為了你的員工？”老頭詫異。
常年點頭，很坦然地道：“我的愛人是菜人族，我的員工絕大多數都是他的家鄉人。您也知道現在全世界都在抓捕菜人，我和魔法師公會鬨翻也是因為他們對菜人的集中營政策。”
老頭對常年有些改觀了，敢在這時候還敢明著護衛菜人族，還敢說出來的人可沒幾個，而且常年還在為他收下的菜人族的將來謀算，更敢堂堂正正說出他的愛人就是菜人族。
一個會愛屋及烏並憐憫弱者的人，人品總不會太差。
老頭心裡這麼想，嘴上卻不善地道：“你想要煉金師公會保護菜人族？”
常年哂笑：“就算我有這個意願，煉金師公會願意冒著得罪魔法師公會和其他勢力的危險，明著為菜人族出頭嗎？所以隻要和我個人以及和我的商行合作，讓我有個狐假虎威的可能就好。”
“狐假虎威？這個詞很有意思。”老頭表情看不出生氣與否，“你提的第一個條件，對公會利益損傷太大，如果你把製作方法交給公會，除了自己，就不能再賣給其他個人和組織。但我可以答應你，你可以自己製作，也可以銷售成品。”
常年搖頭：“頂多給公會五年的獨家知識產權，且不能再次轉賣。五年時間，我相信以煉金師公會的能力，足夠把付出的幾十倍賺回來。”
巴甘會長覺得常年有些用詞很有意思，但細細琢磨，又都很精辟，“我需要和上麵商談。”
“當然。”常年起身，對巴甘會長微微一笑，帶著他獨有的內斂的傲氣說道：“我個人覺得公會重點考慮的不該是我這次研製出來的雙向傳送箱，而應該是我本人。我今天能製作出雙向傳送箱，明天我就可以製作出其他價值等同甚至更高的魔器，而我現在才多大？”
巴甘會長：“……”
常年正要轉身：“對了，差點忘了說，我成立商會需要大量資金，近期我可能會送一部分我個人製作的成品魔器到拍賣會拍賣。”
小混蛋！老頭差點張嘴喊住常年，但他忍住了，堂堂煉金師公會分會長總不能被一個骨齡還是奶娃娃的家夥給牽著鼻子走。
之後兩天，巴甘會長一邊在等待上麵的回複，一邊在注意常年的舉動。
他不知道常年有沒有製作雙向傳送箱送到拍賣會，但他注意到了另一件事，常年白天幾乎都耗在了公會的題海廳，他似乎迷上了做題賺貢獻點，而且他似乎解答出了不少疑難問題。
巴甘會長實在忍不住好奇，就讓人把常年答的題目總結給他看。
這一看不得了，巴甘會長發現常年真的不止是懂煉器，他對煉藥、魔食、魔法陣，甚至卷軸製作都似乎相當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