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這麼覺得。”夏油傑點點頭附和道。
“證據。”
“唔……直覺?”
“我也是……”
五條悟皺著眉鬆開童磨,沉思:“傑居然也覺得那個小鬼是‘安全’的?”
童磨摸了摸腦門,坐起身來,和夏油傑對視一眼,小聲道:“悟……我覺得我們可能遇見神明了。”
白毛貓貓一副裝見鬼了的表情:“像你這樣的的‘神明大人’?”
“……什麼叫‘像我這樣的’?”
“唔,童磨一旦眯眯眼無害的笑起來,就特彆像招搖撞騙的神棍呢——”
五條悟,被童磨爆錘之後,猝。
“我不會跟你這個幼稚鬼一般見識的,嗬嗬嗬嗬。”
冷靜下來後。
“那個孩子……就是,嗯,給人的感覺好溫和,看到他就會覺得世界一片安靜,什麼煩惱都無影無蹤,像回到母親的懷抱……而且他居然沒有我高!”童磨興奮的握拳。
完成約定返回到精神之源的麻倉好:“阿嚏!”
公園裡,五條悟靜默了一瞬,然後憋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什麼嘛,童磨原來真的很在意身高這種事嗎!”
夏油傑也忍不住露出一點笑意,道:“我的感覺和童磨說的差不多,感覺那個孩子對我們的態度非常溫和,讓人從心底裡願意親近他。”
雖然他也警惕,但完全是因為童磨突然放鬆的態度。
他還以為對麵是擁有催眠之類術式的敵人。
麵對五條悟仍舊懷疑的眼神,童磨和夏油傑沒有過多解釋,夏油傑笑著道:“嘛,如果悟有一天見到他的話,一定可以理解我們的感受的。”
六眼勉勉強強放過他們,雙手環胸:“好吧——”
“既然你們都這麼說了,那悟大人就大方的原諒你們吧。”
白毛貓貓彎起眼睛笑的肆意。
夏油傑一愣,笑著吐槽:“我為什麼要被你原諒啊!”
……
12.5日,東京郊區,萬世極樂教祭典現場。
“哇哦——”
已經換上祭典表演用的服裝的齊耳短發少女看了一圈青石板路上兩邊售賣食物的小推車,感歎:“這也太熱鬨了吧!”
極樂教的地址其實比較偏向郊區,第一次去極樂教的路上家入硝子還想過該不會是和咒高一樣的鄉下地方吧,沒想到人家偏是偏,香火卻很旺盛,信徒如雲,進進出出熱鬨非凡。
到了祭典這天更是誇張,人來人往摩肩接踵,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還有許多穿著統一的傳統服飾的小孩子在人群中穿梭,胳膊上挎著小籃子,遇見被父母牽著的小孩子就會從裡麵抓一把糖果遞過去,被接過去之後就笑著跑開。
“他們都是被救助以後在極樂教婦幼院長大的孩子,有些身體上有些許殘缺,教主大人就把他們留下,沒送往福利院。”
跟隨在家入硝子身側的女孩小聲附在她耳邊解釋。
家入硝子這才注意到那些孩子有的手掌不同於他人,有些相貌有異,她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突然,家入硝子目光頓住,說話都結結巴巴起來,指著不遠處強裝嚴肅鎮定的炸毛小孩兒:“那個、那個就是——”
好像感覺到了注視,小孩偏頭看過來,綠色的眼眸很溫和,他禮貌的和家入硝子點點頭,又和她身邊的少女打招呼:“花子姐姐下午好。”
“嗯呐,小惠醬下午好。”
轉過來看更像了。
家入硝子從記憶力找出伏黑甚爾的相貌,逐漸和眼前這孩子重合到一起,果然——
花子湊到她耳邊:“小惠醬是甚爾君的孩子哦,家入同學。”
太不可思議了吧!!
那個人渣怎麼可以有這麼可愛的孩子!!!
一個女孩從大人中間擠出來,看到惠,鬆了口氣,小小的手掌拍了拍胸脯,大眼睛撲閃撲閃,發帶上的鈴鐺跟隨著動作發出清脆的響聲:“太好了,惠,我還以為你被我弄丟了!”
惠認真的糾正:“不對,是你差點被我弄丟了。”
“不對不對,津美紀是姐姐,是姐姐弄丟了弟弟!”
“……”惠,“我沒丟……算了。”
花子:“津美紀醬是甚爾君的繼女哦。”
家入硝子:還是兩個!!!那個人渣為什麼會有兩個小天使一樣的孩子啊!!!
惠和津美紀還有自己的“工作”,兩個孩子很快又投入到工作中去,因為過於可愛,時不時還會被猥瑣的大人摸摸頭。
花子:“家入同學……”
硝子:“嗯?怎麼了嗎花子?”
花子為難的笑:“剛才您說出來了,就是……猥瑣……什麼的……哈哈……”
家入硝子:“……”
她一轉頭就看到剛剛摸了惠和津美紀的頭的遊客正對她和善的笑。
家入硝子:“……抱歉!”
她還是閉嘴好好逛會場吧,起碼比另外兩個男同學還在水深火熱中無法脫身要快樂的多。
……
童磨心累的看著累得滿頭大汗的兩個高中生,氣若遊絲的開口:“明明就很簡單……你們到底為什麼現在都還沒學會啊!”
“而且最不合格的就是悟吧!你作為五條家的神子從來沒主持過祭祀嗎?”
五條悟抱怨道:“想也知道老子不可能是乖乖聽老家夥們話的人吧!”
童磨:“……”
夏油傑:“……”
你為什麼還很自豪的樣子啊!?
穿著白色狩衣的教主大人撫住額頭,雙眼無神的自言自語:“我真蠢,我就不該相信你們兩個,讓你們拖到最後一天再來練……我真蠢,真的……祭典怎麼辦啊……”
房間裡另外兩個少年還在艱難的凹姿勢,聽見童磨的喃喃自語,不由得紛紛汗如雨下,直覺告訴他們,童磨離爆發就差臨門一腳了。
童磨不理解。
明明硝子就很容易做到了,為什麼這兩個家夥動作這麼僵硬啊?!努力也不是不努力,動作也不是不對,但是就是很僵硬,一眼看過去不像在跳祈福舞蹈,像披著人皮的木偶——
絕對是詭異到可以把教眾嚇跑的地步。
和泉也很心累。
她知道童磨為了這個祭典準備了多久,她自己也為這次祭典付出了許多精力,更不要說這是極樂教在東京第一次舉辦祭典,絕對會影響到以後的發展。
因此看不下去的和泉跨出一步,氣勢凜然道:“童磨大人,請把接下來的教學任務教給我吧!我一定要——”
她把堅定的目光投向僵成木偶人的兩個高中生,“把他們好好訓練到可以上台祈福的地步!”
童磨:“……”
教主大人熱淚盈眶:“那就拜托你了,和泉!”
然後避開墨鏡貓貓和丸子頭媽媽譴責中夾雜著求救的眼神,一臉悲痛的離開了這個房間。
五條悟&夏油傑:完蛋——和泉桑的眼神好認真,好恐怖!救命!!
被關上的房門中傳來了二重奏一樣的哀嚎聲,教主大人選擇性失聰,溫柔的貼在門上鼓勵他們:“悟,傑,你們要加油哦,一定要加油哦,距離祭典正式開始隻有不到兩個小時了哦。”
童磨的語氣不可謂不輕柔,但是個人都能聽出來他話中威脅的意思,被和泉□□中的兩個男高中生都頭皮一緊。
走廊儘頭有個男人等在那裡,還是穿著黑背心,寬鬆的褲子和布鞋,嘴角有道疤,稍稍有些長的頭發紮在頸窩裡。
看到童磨走過來,他懶散的開口道:“我說,教主大人,什麼時候開始下一步啊,上次任務結束都多久了,像我這麼大年紀的人,長時間不運動骨頭會生鏽的啊。”
“沒事情做的話,你可以把惠和津美紀接回去啊。”童磨皺眉,指責他,“你都多久沒有見他們了,這樣可不是個稱職的父親!”
聽見“合格的父親”這個詞組,伏黑甚爾瞬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乾笑:“那個,還是讓和泉照顧他們吧,哈哈……沒任務也行,反正工資照發,那什麼,教主大人,我就不多留了,再見!”
伏黑甚爾從來沒覺得自己能跟“合格的父親”這個定義扯上關係過,他也不太明白為什麼小鬼教主總是鍥而不舍的想讓他親自撫養孩子。
他可不是那塊料啊……
男人轉身要走,童磨皺起眉說:“今天祭典有惠和津美紀的表演。”
“……”
男人頭也不回的揮揮手。
這是會留下還是不留下啊?
“一個兩個的。”童磨使勁揉了揉眉心,臉上帶著輕微的無奈。
以前他怎麼沒發現禪院甚爾這個男人還有這麼強的事業心?
還是說,“建立全新的禦三家和總監部”這個目標讓男人迫不及待想看到成果?
一口吃不成胖子,取代禦三家也不是隨口說說而已,一切都要穩紮穩打啊。
沒錯,當初伏黑甚爾和童磨合作的前提,就是他們擁有一個共同的目標——推翻這腐朽的咒術界,推翻隻論家世血脈的古老禦三家。
伏黑甚爾大概對禪院家真的恨之入骨,“非禪院者非術師,非術師者非人”的腐朽理念帶給伏黑甚爾的隻有屈辱和黑暗,哪怕成年後掙脫開家族的束縛,也讓他久久不能忘懷。
他對童磨的血鬼術給予了厚望,甚至一開始就提出過“把那些糟老頭子綁來直接讓童磨轉化”的建議。
但是因為沒有想把五條悟和夏油傑一同拉入計劃的想法,伏黑甚爾的建議實施起來比較困難。
童磨這個念頭被伏黑甚爾狠狠噴了一頓,認為他“有最強力的武器不用簡直是白癡”。
但是童磨就是不想把他們牽扯進來啊,童磨就是……想保護他們。
他以前沒這麼強烈的“庇護”念頭。
但是自從那次遇到神秘少年後,童磨這種想法就日益強烈……
按照童磨的計劃來說的話,他更希望一點一點滲透禦三家,必要時候童磨會想辦法控製家族裡主要話事人。
和平過渡改革嘛。
童磨可不喜歡看到血流成河的局麵。
而且之前稍微有些忌憚禦三家的頂尖戰力,禦三家傳承久遠,雖然沒有正式的特級,家族裡準特級咒術師卻不少,童磨畢竟隻有一個人強大……
童磨打算等祭典過後,就吩咐下屬們加快滲入禦三家的動作。
就在這種時候,那個神秘少年出現了,還“還”給了自己另外一半力量。
驚喜的同時,結合少年的話,童磨不得不猜測,自己是否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十七年的人生,沒有一天的記憶缺失,上輩子死在鬼殺隊劍下,他不是立刻就轉生在了五條家嗎?
而且。
想保護五條悟和夏油傑的想法更嚴重了,恍惚間童磨都要以為自己是保護小雞的雞媽媽。
一旦仔細思考這件事情頭就好暈——
腦仁疼的童磨揉揉額頭,拍拍臉頰,把這件事暫時拋到了腦後。
……
家入硝子在人群中混得如魚得水,就是不怎麼說話,不過從她飛揚的眉眼來看,大概是很開心的。
前來參與祭典的信徒都盛裝出行,穿梭在人群中,有被熱鬨的環境吸引來的遊客好奇的走來走去,看著會場中的布置,不時發出讚歎的聲音。
教主大人呆在不會被人輕易發覺的死角,含笑看著這人間百態。
寬大的袖袍被人輕輕扯了扯,童磨低頭,看到兩張帶著期待的小臉,惠和津美紀眼巴巴的看著他,男孩兒開口問:“童磨哥哥……”
小孩兒抿了抿唇,臉頰飛上害羞的薄紅,小聲說:“我爸爸今天會過來嗎?”
津美紀也眨巴著大眼睛看他。
童磨:“……”
他摸摸孩子炸開的頭毛,笑笑沒說話。
為了公平,他也摸了摸津美紀的頭,結果一不小心把小姑娘的發帶給揉開了。
童磨:“!”
孩子們還沒發現這個事情,沒聽到童磨帶著準信的回答,大概也明白什麼意思了,都失落的低下頭。
童磨悄悄給孩子重新綁緊了發帶,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越看越覺得沒之前那麼精致了,津美紀畢竟不是木偶人,能察覺到自己的頭發上有人在動來動去,茫然的抬頭看向教主大人。
再次拆開小姑娘發帶的童磨:“……咳,津美紀醬,那個,等下你找花子姐姐重新紮頭發吧。”
孩子的頭發散開,柔順的披在肩上,她委委屈屈的開口:“可是,童磨哥哥,花子姐姐要一直保護硝子姐姐才行。”
“而且她們兩個這會兒不在這裡。”惠抬起頭補充,綠眼睛水汪汪的。
童磨:“……”
難道他今天就要不得不點亮這個係蝴蝶結的技能了嗎?
童磨還在心裡焦灼的時候,伏黑甚爾突然從對麵走過來,遊客和信徒紛紛避開這個氣息彪悍的男人,麵帶驚異的打量他。他從童磨手裡接過發帶,默不作聲的給小姑娘用手指攏起頭發——
係了一個比剛才童磨係出來的還醜的蝴蝶結。
童磨:“……”
明明就不會還一臉自信,小姑娘知道了都要被醜哭了。
惠從男人過來就一直看著他,剛才還能跟童磨問出“爸爸會不會過來”的孩子,這會兒反而不敢開口了。
隻是看到男人手底下姐姐越來越亂的頭發和越來越醜的發型,惠:“……”
伏黑甚爾尷尬的摸了摸不知情的小姑娘的頭,把兩個孩子一隻手臂一個抱起來,跟童磨故作淡定道:“我帶他們兩個玩兒會。”
童磨點點頭,用一言難儘的目光小聲跟男人說:“你找機會給津美紀把頭發整理好,不然小姑娘看到了會哭的。”
伏黑甚爾聽出來了譴責。
然而伏黑甚爾良心一點也不痛,反而道:“我覺得我紮的挺好看的!”
惠欲言又止:“……”
津美紀沒發覺任何不對,還以為自己的頭發已經又變得漂漂亮亮的,美美的晃晃腦袋,聽著鈴鐺發出的聲音笑。
時間慢慢來到傍晚,童磨終於再次見到了白毛貓貓和丸子頭媽媽,他開心的上前迎接他們,卻被兩個飽受折磨的男高中生一人來了一拳。
童磨:“好痛!”
夏油傑&五條悟:“我們更痛啊混蛋!”
他們兩個回頭看了一眼得體的微笑著的和泉,齊刷刷抖了抖。
遠處天際上炸開一朵煙花,人群歡呼著流動到會場中央,滿懷期待的看著祭台。
更有許多虔誠的教眾已經跪拜在蒲團上,喃喃自語著,希望教主大人可以繼續庇佑她們,帶給他們新一年的幸福安康。
“——”
第二朵煙花炸開的時候,家入硝子也在花子的護送下和他們彙合了,她臉上帶著憧憬的笑:“真希望明年也能繼續參加啊——”
“會的呦。”
男生們同時說,“明年還會一起過節日的。”
家入硝子愣了愣,臉上綻放開更大的笑容:“那約定好了哦。明年,明年的明年……無數個明年,都要一起啊。”
……
站得更高,就能看的更遠。
透過火樹銀花散發出的微光,在煙花一朵朵炸裂細碎光芒之下,在潔白的衣袖翩飛之間,學生們的目光掠過祭台下方群眾虔誠信奉、充斥著滿足與幸福的眉眼,都在心裡確定。
沒有錯,他們所守護的,就是這樣普通的和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