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80(1 / 2)

辦公室裡, 兩個男人見了麵。

陳欒站著,陸臻坐著,兩個人沉默地對視了約莫半分鐘之後, 誰都沒有率先開口。

陸臻沒讓梁庭離開,不過他自己感覺到氣氛的詭異,不好待下去, 所以悄無聲息地走出辦公室,給陸臻留一點空間。

但他又放心不下陸臻,所以站在門邊沒走遠。

陳欒是什麼樣的人, 他調查過很清楚。過去他和簡瑤一起唱歌搞樂隊, 抽煙打架一把好手, 完完全全就是個不良少年, 絕非善茬。

和他比起來, 陸臻過去那點業績簡直不算什麼,已經屬於很乖的那一類了。

陸臻打量著麵前的男人,他很瘦, 形銷骨立,單眼皮, 臉色蒼白, 容貌英俊, 尤其是側臉,依舊能看出少年時候的清秀。

陸臻打量著他,這家夥年輕時候夠資格當他情敵,倒也不意外。

誰不喜歡好看的人, 簡瑤當初選他當男朋友,還動過真心,可以想見這家夥年輕的時候不知道能帥成什麼樣子。

遠看著...的確是個帥小夥,但是不能近看,近看,就能看出他眼瞳混濁,嘴唇乾燥發紫,皮膚也很差,有病態的感覺。

和他的瘦削相比,陸臻的身材簡直不要太健壯了。

終於,陳欒沉不住氣率先開口:“陸總,您好。”

他不自覺便加了敬語,把自己的地位放低。

陸臻今時不同往日,早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初出茅廬的混小子了,他是星辰的董事長。

而今的星辰,發展速度之快,知名度之高,也是令人瞠目結舌。

前段時間,他們甚至還上過央視台的新聞聯播,報道側重於宣揚這幾個年輕人打拚創業的故事,宣揚他們敢為人先的拚搏和創新精神。

由此可見,他們的事業正處於蒸蒸日上、勢不可擋的時期。

此時此刻,站在這高端奢華的辦公室裡,對著這個男人西裝革履、麵無表情的男人,陳欒感覺自己氣息都要薄弱幾分。

儘管陳欒竭力地保持鎮靜,但是在他麵前,他的氣場還是弱了許多。畢竟...男人的自信心永遠隻靠一樣東西支撐,那就是事業。

陸臻在他麵前可以保持泰然自若的姿態,可是陳欒隻能偽裝淡定。

“陸總,您今天叫我來,有事嗎?”

陸臻也懶得跟他寒暄扯淡,直入主題道:“離簡瑤遠點,我可以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陳欒看著陸臻,終於心裡燎起了些微怒火。

他憑什麼這般高高在上地對他講話,不就是仗著有幾個破錢麼。

男人一旦憤怒,也會生出些虛張聲勢的勇氣:“陸臻,你知道簡瑤為什麼要見我嗎。”

“我不想知道,但我隻想讓你今後消失在她的視野裡,如果你做不到,我會幫你做到。”

就連門外的梁庭都忍不住揚了揚嘴角。

沈括沒讓陸臻做研發,而是讓他跟著鐘愷負責市場,這是相當明智的選擇。

這麼長時間以來生意場上爾虞我詐的曆練,已經讓他整個人脫胎換骨,首先氣魄上就不輸給任何人。

陸簡教過他,生意場上與人打交道就是一門藝術,就算心裡慌得不行,麵上也必須強裝鎮定。

所以這會兒和情敵間的較量,很明顯能看得出來,陸臻技高一籌。

陳欒憤憤地看著陸臻,情緒已經開始不穩定了。

一旦對手的心理防線崩塌,勢必會露出破綻,所謂言多必失,陸臻就是要逼他憤怒,讓憤怒衝垮他的理智。

“你真的很囂張。”陳欒獰笑這對他說:“不過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如果你知道的話,簡瑤也不必要這樣千瞞萬瞞,甚至不惜花錢收買老子。”

說完這句話,陳欒打量著陸臻的神情,但是讓他失望的是,陸臻並沒有露出他所期待的表情,也沒有追問,就隻淡淡地發出一個“哦”字

“難道你不好奇,她究竟瞞著你什麼事?”

陸臻淡淡一笑:“我需要去好奇什麼嗎?”

“她一直都在騙你,你也不好奇?”

“她騙我什麼,騙我錢啊還是騙我色?”

陳欒控製不住自己,情緒激動地說:“她的腿,她的腿很難看!她以前...”

“夠了。”

陸臻打斷了他:“做生意講究一個契約精神,你既然收了她的錢,就應該替她守口如瓶,這不用我來提醒你吧。”

陳欒深深地望著陸臻:“難道你就真的...一點也不在乎?”

“我需要在乎什麼,她人都是我的。”

“陸臻,既然你是做生意的,那我問你,如果想買了喜歡的商品回家,卻發現商品有瑕疵,難道你不想退退貨嗎!”

陸臻忽然站起身,表情冷了冷。

簡瑤說過,自己曾經被傷害過,被拋棄過...這幾乎成了她青春時期籠罩心頭揮之不去的陰霾。

麵前這男人,當時就是這樣的想法吧,把她當成是...是能隨便丟棄的商品。

陸臻感覺惡心至極,也憤怒至極,他無法容忍自己心愛的女孩被人這般輕薄。

陸臻難以在保持理智,他揮手就是一拳,穩穩落到那男人的臉上。

陳欒趔趄著退後,撞倒了一個茶幾櫃,然而等他要還擊的時候,梁庭和幾個保安衝進來,架住了他。

“把他給我趕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他。”

陸臻說完,背過了身去。

“陳先生,請回吧。”他對陳欒說。

陳欒知道眼下情形,他占不到任何便宜,隻能怒氣衝衝地離開。

梁庭目送他的背影,微微蹙了蹙眉,再回頭來看陸臻。

陸臻重新坐回到他的辦公椅上,扯了扯領帶,罵了聲娘,氣得發抖。

倒還算沉得住氣,隻給了一拳,要換他以前的性格,興許人都要躺著出去了。

梁庭笑著對他說:“剛剛很酷。”

陸臻氣呼呼地說:“老子想卸他一條腿。”

梁庭不無欣賞地說:“但你忍住了。”

他揉揉鼻子:“我覺得他有點不對勁。”

“你也看出來了?”

“嗯。”

陳欒摸打火機點煙的時候,手在不住地顫抖...

“幫我查查,他是不是在...”

陸臻沒有說後麵兩個字,但梁庭心領神會,明白了他的意思。

晚上,陸臻親自下廚,做了一桌豐盛的晚餐。

以前他是家裡的大少爺,家裡仆人都有好幾個,十指不沾陽春水,不過脫離家庭開始獨立生活之後,陸臻也老老實實學會了做飯。

飯菜呈上桌之後,他還點了燭台,準備和簡瑤來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

很快,門邊傳來鑰匙入孔的聲音,陸臻站起身迎向簡瑤:“瑤瑤,我做了你最喜歡的...”

話音未落,簡瑤徑直走到他麵前,攥住了他的衣領:“為讓你自作主張!”

“瑤瑤...”

“誰讓你見他,誰讓你自作主張...”

陸臻臉上的笑容終於湮滅了,他扯開了簡瑤的手,一字一頓地說:“簡瑤,我是真心的。”

“我問你為什麼自作主張!”

“我是真心...”

“陸臻你王八蛋!”簡瑤臉頰漲紅,已經完全失控,揚起手便是一巴掌。

“我是真心要跟你走完餘生。”

他說完這句話,簡瑤的這一巴掌也落了下來,但是在距離他臉頰不過毫厘的位置停住。

我是真心要跟你走完餘生。

這句話,他說得堅定而決絕。

簡瑤的手顫栗著,全身都跟著顫栗...她捂住了自己的臉,無助地蹲了下去。

“他都告訴你了對不對,我是個醜八怪,看著都讓人惡心...”

陸臻站在她麵前,居高臨下望著她——

“你真的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簡瑤的身子驀然一顫。

“不就是燙傷,多大的事兒。”陸臻望向窗外,漫不經心說:“老子屁.股上還有胎記呢。”

“……”

簡瑤本來在哭的,聽到他說這個話,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陸臻將她拉起來,坐到沙發邊,摟著yao替她擦乾淨了眼淚。

“彆說你腿上有疤痕,就算你沒腿,裝假肢,老子隻要認了你,就會疼你。”

簡瑤眨巴眨巴濕漉漉的眼睛,望著他:“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睡覺跟頭豬似的,老子怎麼弄你都不醒,我就...看了。”

簡瑤猛地望向他,本能地揚手又要打他,陸臻連忙躲開:“哎哎,開玩笑,沒有,我怎麼敢,借我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啊!是高中畢業的時候知道的。”

“畢業的時候?”

簡瑤沒有想到,她竭力所要隱瞞的一切,其實他早就知道了,更沒有想到,那麼早就...

想想也是,其實這些事,不難打聽,街坊鄰裡都知道,她自以為能瞞天過海,以為隻要自己不說,他就永遠不知道。

也是夠傻的。

他裝了這麼多年,一直在騙她,隻為了保護她那顆可憐的自尊心。

當年那個母親早死、父親酗酒而無人照料的女孩,很小的時候,便學會了自己照顧自己。

一次意外,她燒開水的時候不小心踩滑,水壺裡滾燙的開水濺出來,燙壞了她的一雙腿。

左邊大腿上留下了永遠無法複原的疤痕,右邊小腿也有,難看而醜陋。

“我覺得吧,有時候我確實會因為漂亮而去喜歡一個人。”陸臻掏心掏肺地對她說:“但是不會因為漂亮,去愛一個人。”

“就像我的前女友,挺漂亮一女孩,我也想過要去愛她,可做不到,我不愛她...你知道為什麼?”

簡瑤搖了搖頭。

“因為她不值得我愛。”陸臻認真地看著她:“但你值得。”

就在他說出“值得”的那一瞬間,簡瑤的心結仿佛驟然鬆解,過去自以為放不下的一切,全都煙消雲散了。

是啊,她是那麼好的女孩,腿傷算什麼,她完完全全配得上陸臻的一生所愛。

簡瑤問他:“那...你想看嗎?”

“可以嗎?”

“可以,我給你看。”

他說過,真心想要跟她走完餘生,簡瑤相信他。

幾分鐘後,簡瑤【t】掉了【kz】,站在他麵前,手緊緊攥著著長t的衣角,很緊張。

陸臻盯著她看了許久,沉默著,沒有說話。

簡瑤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臉頰泛著潮紅,滿心忐忑。

“如果你覺得不舒服,我...我理解。”她踟躕這說:“我不會生氣,我...”

陸臻忽然開口,打斷了她:“所以,就這樣?”

“啊?”

“就這樣啊。”

簡瑤茫然:“你還要怎樣?”

“你知道我怎麼想的嗎?”

她搖搖頭。

陸臻拉著她走到沙發邊,坐下來,放她坐到自己的【t】上:“你知道老子怎麼想嗎。”

他反複問完又不回答,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簡瑤預感到這家夥腦子裡肯定沒裝好東西。

“你知道白蘿卜麼,上麵大,下麵小的那種...”

簡瑤一把捂住他的嘴:“好了,住口。”

不用說了。

陸臻抱著她,用臉頰去蹭她的頭發:“真的,我每天都再猜,這到底得醜成什麼樣啊才能讓你這麼敏感,沒想到就...就燙了幾塊疤痕而已,我特麼還以為你的腳變成大蘿卜了呢。”

“……”

簡瑤無言以對。

陸臻輕鬆的態度讓她感覺長期壓抑在心裡的石頭重重落了地。

但同時,她也能明白...陸臻是在故作輕鬆,他是在安慰她的情緒。

“謝謝你。”簡瑤望著他,真誠地說:“陸臻,謝謝你。”

“謝我什麼啊?”

“所有的一切。”

謝謝你愛我。

所有的殘缺、壞脾氣、自卑與不堪...都因為這個少年滿心熱忱的愛,變得輕飄飄,一切自以為放不下的,其實都沒那麼重要。

那天晚上,陸臻格外溫柔,溫柔得簡直要融化了似的。

簡瑤從來不知道,她的男人,那個曾經熱情而莽撞的少年,而今穿上西裝就開始裝逼扮酷的傻大個,竟然會有這樣溫柔的一麵...

陸臻吻過著她的【t】,滿眼憐惜,滿腔柔情,每一分鐘就要將她融化。

陸臻知道,陳欒不會輕易放過他,但他沒想到他會做的這麼絕。

簡瑤腿上有疤痕的消息,被一篇娛樂小報報道之後,迅速在網絡上蔓延開來。

網友們很難想象,他們心目中宛如女神一般存在的簡瑤,腿傷竟然會有這樣的缺陷,難怪她平時從來不穿短褲和裙子呢。

“這也...太可怕了。”

“我真的很喜歡她,沒想到她竟然瞞了這麼久。”

“既然要當藝人,還帶有點職業素養吧,說白了藝人就是賣身,身上有這麼嚴重的缺陷,還當什麼藝人啊。”

“樓上說話太難聽了,簡瑤又不是演員,是歌星好吧,隻要唱歌好聽,彆的不重要。”

“算了,以後不會追她了,我無法想象女神毀容的樣子。”

“簡瑤我永遠支持你!”

……

現在簡瑤的公司樓下也擠滿了記者,隻要簡瑤一露麵,他們便一窩蜂地聚攏過來——

“簡瑤,你腿上的傷是怎麼弄的?”

“你是故意隱瞞傷情的嗎?”

“公司知道這件事嗎?”

這段時間陸嫣推掉了所有的通告,陪在簡瑤身邊,幫她一起度過難關。

“你們能不能彆問了!”

陸嫣憤慨地望著他們,大喊道:“就算沒有良心,但你們好歹也是個人吧,能不能不要像蒼蠅一樣!”

簡瑤在保鏢的護送之下坐上車,她抱著膝蓋,瑟瑟發抖。

陸嫣輕撫著她的背,讓她冷靜下來。

簡瑤的公司給她開了長假,希望她好好休養,不要理會外麵的事,先把身體養好再回來。

這件事發生不久之後,陳欒就經“群眾”舉報,因聚眾吸du被警方抓獲。

這段時間,簡瑤的病情越發嚴重,很多時候在家裡,一個人莫名其妙地哭,情緒很崩潰,總說對不起,也不知道在和誰說。

陸臻公司都不去了,每天陪著她,帶她出去散步散心,給她講笑話逗她開心。

陸嫣毫不懷疑,因為這件事的催化,都不用等到孩子生下來,簡瑤很快就會撐不住。

簡瑤很不喜歡看醫生,更不喜歡吃藥,每次陸臻都要連哄帶騙給她喂藥,有時候簡瑤將藥藏在舌尖下麵,等陸臻不注意的時候,吐出來扔掉。

陸臻當然不會讓她得逞,給她為了藥之後的四十分鐘裡,他都會目不轉睛地守著她,直到藥片在她嘴裡完完全全融化。

簡瑤滿嘴苦澀,又開始哭,開始砸東西,打陸臻,鬨得家裡雞犬不寧...

陸臻隻能耐著性子安撫她,陪著她,簡瑤哭夠了,就會抱著陸臻睡覺。

她難得會有幾個小時清醒的時候,滿心愧疚,好幾次對陸臻說算了,放棄她,她真的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般不堪的模樣。

陸臻察覺到她有輕生的念頭,所以現在無論做什麼事,他都要把簡瑤帶在身邊。

很像他當初帶女兒的情景。

陸嫣聽梁庭說,那時候,陸臻這個單身奶爸也是走哪兒都背著她,開會董事大會的時候,還拿著奶瓶給她喂奶。

現在的陸臻容貌依舊年輕,但是陸嫣已經能從他身上感覺到當年父親的影子。

後來,陸簡給陸臻來電話,說幫他聯係了一家高端私人醫院,這家醫院治療抑鬱症國際領先。

這也是繼星辰事件之後,父子倆第一次心平氣和地通電話。

陸簡年齡大了,漸漸已經沒有過去那種倔強固執的心性了,現在他唯一的願望就是能夠和兒子孫女重歸於好。

中秋節的時候,陸臻和陸嫣終於回了家,陸臻還把簡瑤也帶著。

那是簡瑤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主動要求吃藥,她不想給陸臻的家人留下糟糕的印象。

吃飯的過程中,簡瑤連話都不敢說。孟知寧和陸簡說話也是平心靜氣,雙方似乎都有些小心翼翼。

這頓飯吃得前所未有的和諧,一家人很少能有機會,這般溫存和諧地坐在一起。

不管經曆了什麼事,終究...是一家人。

陸臻接受了父親示好的幫助,帶簡瑤去了他介紹的私人療養院,經過小半年的藥物治療和心理乾預,簡瑤的情緒平和了很多。

在她病情穩定下來之後,陸臻向沈括遞交了辭呈。

他準備要帶著簡瑤去環遊世界,幫她徹底擺脫抑鬱症。

沈括駁回了他的辭呈,隻說職務保留,給他開一張無限期的帶薪休假條。

陸臻感動得當場擁抱了沈括,沈括彆過臉,用力扯開他的手,一臉嫌棄。

接下來的半年時間,陸嫣時常就會接到來自於世界各地的明信片和信——

“我們在墨爾本暫住了一段時間,簡瑤很喜歡這裡,樓下有小酒館,她在裡麵唱歌,大受歡迎,她說相比於聚光燈和萬眾矚目喝彩,其實她更喜歡這樣的生活。同時我們還掙夠了接下來的旅費。”

“簡瑤說北海道的風很溫柔,帶了海鹽的味道,但我總覺得是魚腥氣,為此和她爭辯了很久。”

“帕米爾高原的杏花開了,但我們的車在荒無人煙的荒漠裡拋錨,幸好遇到了當地牧人,不然以後你就是沒爸媽的小孩了!”

……

陸嫣收到的最後一封信,是簡瑤寫給她的,配了一張她在天山腳下的自拍照,照片裡的女孩戴著墨鏡,披風四散,她的臉上似又恢複了初見時的笑容,自由自在,宛若山巔刮來無拘的風。

信的內容是——

“小嫣,你是這個世界送給我最好的禮物,我永遠舍不得離開你。”

看著這行字,陸嫣感覺她一定知道了。

她是她生未謀麵的媽媽,重生回來,她陪伴了她一整個青春,他們是母女,也是閨蜜,分享女孩子之間最私密的情事,相互照顧。

陸嫣抬頭,看著那個盤腿坐在茶幾地毯上,拿著螺絲棍,專注修理電視遙控器的沈括。

她覺得人生從來沒有一刻,如這般圓滿。

而那段時間,陸嫣總感覺很輕,渾身都很輕,仿佛要飄起來了似的。她預感到,或許自己離開的時候到了。

她舍不得離開沈括,舍不得讓他一個人在這個世界生活,如果有可能,她願意永遠這樣陪著他。

可是她終究不屬於這個世界。

那天晚上,沈括因為工作的事情有些煩躁,兩個人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拌了嘴,沈括很生氣,那晚不太溫柔,...了三次。

他喜歡看她眉頭緊皺、閉上眼...繃直的樣子。

有時候男人很難克製自己對於某些事情的索取,陸嫣最後都...他了,他也沒放過。

那晚沈括睡得極沉,沉到了穀底,絲毫沒有察覺到女孩坐起身,打開了書桌的小夜燈。

她給他留了一行字,然後撩起發絲,附身吻住了他的眉頭。

第二天早上,沈括難得一覺睡到了十點,醒過來的時候,滿室荼靡還未散去。

陸嫣已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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