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憐自詡吃過的好東西沒有上千也有八百, 然而一口下去之後他改變了主意。
明天再打頭豬回來也不錯。他心想，隔著篝火凝望她。女子的臉在火光中閃閃爍爍, 明滅不定。
看她做什麼？陶甜不解，隨後看向烤架上的烤雞了然大悟。
怪不得目光垂涎。“想吃就直說。”
“……”
在火架上烤著的雞肉也熟了, 陶甜把肉分了給他。刷了蜂蜜的雞肉被火烤至微焦之後，表皮金黃油亮，微焦的雞皮香氣四溢, 咬下去外酥內嫩, 甜辣的醬汁讓人停不住口。
“吃起來……有股果木的清香味兒。”楚憐嘗了一口。
陶甜點頭：“烤肉用的樹枝是蘋果樹的樹枝，這樣烤出來的肉煙熏味不會太重。可惜此處沒有紅柳木, 新鮮紅柳木的樹皮被劃開後會分泌出一種清香的粘稠汁液, 在燒烤時這種汁液可以化解掉羊肉的腥膻, 同時用紅柳木烤出來的肉也會帶有紅柳木特有的香味, 吃起來讓人覺得好像身處在繁茂的林中。不過吃烤肉還是幾個人一起有意思，大家聚在一起一邊吃一邊喝酒，談天侃地，就像家一樣。”
大概是夜太過寂寥, 她說話的興頭反而比平日要高。
楚憐一向討厭人長篇大論，可邊吃烤肉邊聽她說話不僅不覺得聒噪，反而覺得十分順耳。儘管話裡的內容叫人嗤之以鼻, 他沒有家的概念，在他眼裡家不過就是幾個人紮堆過日子，除此之外彆無意義。
不過如果……他看向陶甜的眼神中掠過複雜難懂的光，又在她發覺之際垂下眼瞼, 表情隱在火光中。
“姐姐可是第一個願意為我做吃食的人。”
陶甜：“我隻是順帶多做了點而已。”所以不要給自己加戲了。
聽到答案的他似乎有些沮喪，不滿地埋怨：“何必要說得這樣直白嘛，連一點念想的餘地都不留給人。”
她不客氣地潑冷水：“與其幻想破滅，不如早點清醒。”
楚憐唇邊微彎，若有所思，很快又恢複成若無其事的樣子笑笑。“是嗎。”
誰也沒再出聲，炊煙嫋嫋不絕如縷，忙碌過後不知何時天色早已入夜，頭頂星羅棋布，周圍清風鳴蟬，山野間清靜又安寧，唯有溪水聲潺潺入耳。
好久沒有這樣安靜過了，心裡燥熱如岩漿般的情緒熄滅下來。比今晚更美的夜空不是沒有過，可他沒像現在這樣平靜，心靜如湖，偶爾有風也隻是吹出漣漪。一切都是因為身邊的人，他轉頭想說點話，卻發現對方正在閉目養神。
陶甜在默默修煉心法，越是遠離人群的地方，靈氣就越充沛，對提高武功就越有利處，在這個充滿危機的世界裡武功再怎麼高也不為過，她正閉著眼吐納呼吸，忽然感覺有人靠近，於是睜開了眼睛。
楚憐湊過來捉起她的手：“姐姐好生粗心大意，連手指頭受傷了也不曉得。”
食指的指尖上確實有一條小劃痕，破了個小口子往外滲出血珠子，楚憐自然而然地含住她的指尖，這舉動來的突兀又冒犯，然而他表情嚴肅認真，她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緊接著他就鬆開了口。她不喜歡和人親密接觸，但他時間掐的太好，剛剛卡在了她生氣的邊緣，所以陶甜還是沒為這事出手。
“不要做多餘的事情。”她拿水潑滅了火堆，蹙眉道，“下不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