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24】(1 / 2)

陶甜現在已經接觸了劉玉芳這個人整整兩次, 基本上了解對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劉玉芳看似平易親人,說話的字裡行間也總是帶著各種敬語, 實際上每句話裡都含槍帶棒, 她的控製欲很強,這一點從對待白如風的態度上就能看得出來, 劉玉芳不容許人忤逆她的意思。

拋開家庭背景等外在因素, 張慧蓮比劉玉芳要更適合做母親。因為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放在首位的永遠是自己的感受。

陶甜:“所以您現在是在威脅我。”

劉玉芳笑了笑:“小孩子家家的說話這麼難聽做什麼?我們現在叫做在商言商,談攏了就是朋友。”

陶甜:“所以憑什麼你覺得我會接受你在商言商?白珍珍是你的女兒,可是跟我沒什麼關係。如果敢拿我去威脅我媽,那麼我們永遠談不攏。”

劉玉芳沒想到蘇夢會表現的這麼強硬, 語氣有些生硬:“現在珍珍的命危在旦夕,她好歹還是你的同班同學,你怎麼可以這樣一點情理都不講,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她去死嗎?”

這種話陶甜也不少聽了:“你那麼有錢, 為什麼不給乞丐捐款”、“她都已經快要死了, 為什麼你不去犧牲自己的命救人”……以道德名義試圖左右一個人的行為,是道德綁架。

如果沒有道德, 就可以不被綁架。

陶甜不太想在這種時候做一個有道德的人,她拉過張慧蓮起身:“我媽她好歹還養育了我十多年,也算是對你有恩, 你怎麼可以這樣一點情理都不講,難道你也要眼睜睜地看她去死嗎?都說生恩不如養恩大,這十幾年我們素未謀麵,我沒有從你身上體會過任何母愛, 你一來還要剝奪掉我唯一的親人,不覺得很自私嗎?”

劉玉芳大怒:“你家教就是教你這樣對你長輩說話?懂不懂規矩?!”

“您說我不懂規矩,其實我還是懂一點的。”陶甜伸手,“請你們以圓潤的姿態離開我生活。”

“我也說了請了,現在應該夠禮貌的了。”

劉玉芳勃然大怒,想要再說點什麼又被丈夫和兒子拉住,白如風和白父顯然沒有想到談話會陷入這種情況,連忙開口挽救,陶甜直接拉著張慧蓮走出了飯店,拒絕再和白家人做任何交涉。

張慧蓮除了進酒店開始的時候說過一句話,在之後再也沒有開過口。她表現的實在有些過於安靜。

陶甜注意到,拉了拉她的袖子:“媽,你怎麼了?”

張慧蓮輕聲說:“夢夢,我們就這樣直接走了是不是不太好?他們,他們的家庭條件一定很好吧,位置上坐著的那個孩子不就是上回和你一起合作拍戲的那個男孩嗎,他是叫白如風吧,咱們這地方出名的白姓人家又有幾個?越是有名望的人家就越在意麵子這種事,你今天就這麼撂了他們的麵子,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陶甜說:“現在是法製社會,我好歹也算是個公眾人物,他們再怎麼威逼利誘也不敢一手遮天。”

“我知道的。”張慧蓮說,“我就是擔心。”

確實也是,白氏集團對普通人來說就是龐然大物。現在雖然是法製社會,可是對許多人來說,地頭蛇想要對付平頭老百姓其實並不需要動刀動槍,他們大部分擁有寬廣的人脈,搞經濟製裁就夠在一般公司打工的人喝一壺了。

陶甜就算進不了娛樂圈,但還有一個飯館可以經營,餐桌是經營人脈最好的地方,她有才華也有頭腦,給她幾年時間,也未免沒有能力和白家抗衡。保住一個張慧蓮而已,根本就算不上難題。

陶甜說:“我想知道,媽媽你是怎麼想的。白家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所以白珍珍和我弄錯身份的事應該是真的。”

剛才和白家人的對峙全程都是由她在出麵,張慧蓮都沒有開過口,表情看上去也是沉甸甸的,大概在心裡裝了許多事。

但是在這場鬨劇裡,張慧蓮才是唯一的c位主角,她是原主蘇夢最大的牽念和不舍,接下來要用什麼樣的方式來處理問題,陶甜會適當考慮她的想法——在小方向上不一致就聽她的。

“我?”張慧蓮遲疑著開口,“我不知道……”

陶甜提醒:“他們或許會要求將身份對調回來,讓我回到白家。”

“不!”

張慧蓮被激起了強烈的抗拒之心,眼裡滿是驚懼:“不行,你是我的女兒,你是我唯一僅擁有的了,他們不可以把你從我身邊奪走!”

這反應就如同驚弓之鳥,畢竟蘇夢和張慧蓮母女兩個的情分非比尋常,她們曾經一同相扶持著走過最艱難的日子,在日久的相處中又多了患難與共。

陶甜安慰她:“我是一個能獨立思考的人,我不想做什麼,他們強迫也沒有用的。”

張慧蓮握住她的手:“夢夢,你是不是覺得媽媽很自私,白如風他媽媽剛才的話我也聽到了,你那麼想要演的戲,卻因為錢不夠演不了,可是媽媽卻什麼都沒辦法幫到你,就連飯館也是你一手操心才有現在的規模,如果你是白家的女兒,那你應該什麼都不用操心,什麼都有人送到你麵前……”

她想,一個偉大的母親應該讓孩子去過更好的生活,可她不是一個偉大的母親,隻是一個正好做了母親的普通人。

陶甜在她帶著哭腔的聲音中慢慢微笑起來,陌生地體會著女人真摯又笨拙的感情,她放柔了聲音:“我不需要那些也可以過得很好。”

“我隻需要你陪在我身邊,媽媽。”蘇夢說。

原劇情裡張慧蓮身體一直都很差,蘇夢在回白家之前一直都是罵名等身,可她為了能多給母親賺點藥錢隻好不停軋戲,長此以往,就算本來還有演藝方麵的天賦,也早就因為沒有好好培養而傷仲永了。

母親去世去得很早,回到白家之後,白家雖然在經濟上非常照顧她,可是再沒有誰像張慧蓮一樣對她那麼全心全力了。白珍珍雖然搬出了白家,可是她卻留在了所有白家人的心裡,所有人都記著她,惦記著這個女兒、妹妹,她是白家裡真正的無冕之王。

她們在夕陽下並肩共行了一段路,陶甜始終平穩鎮靜,張慧蓮的情緒也奇異地平靜了下來。

女兒的手就握在手裡,這給人以無限麵對未來的勇氣。

“夢夢,我想了想……”張慧蓮忽然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跟女兒說。

“想去醫院看看白珍珍,是嗎?”陶甜猜測她的心思,“如果想去的話就去吧,畢竟她才是你的親生女兒。”

張慧蓮忙停下來,急著解釋:“不是這樣的,夢夢,媽媽唯一的女兒就是你,她也許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可是這十幾年一直都是你在陪著媽媽,你不僅是我的女兒,你還是我的精神支柱。”

都說養恩大於生恩,可是對於撫養者本身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呢,不管是對白家還是對蘇家來說,對孩子十幾年的養育都早已絲毫不遜於血脈親情了。

陶甜說:“想看的話我陪著你一起去看吧。”避免節外生枝。

她感到奇怪,在蘇夢的記憶中白珍珍從來都沒得過什麼病,進醫院之前陶甜也摸過她的脈搏,確定白珍珍健康的很,不是得了病的樣子。

白家得知張慧蓮想看白珍珍自然答應,安排好了時間讓她們到白家來。

白家住的是聯排彆墅,為了擁有足夠大的私人空間,他們把整排的彆墅全買了下來,不僅有專門的健身房、花園,還有獨立的圖書館。來接兩人的管家滔滔不絕地介紹著白家的輝煌,試圖從側麵進行心理攻勢。

少有人能在金錢權勢上表現得不卑不亢,會連哪怕來前做足了心理準備,可是實地親身體驗一番還是難免在心裡生出了自卑。

陶甜不動聲色:“再大的房子,要睡也不過一張床。”

管家無言以對。

他將兩人領進了白珍珍的臥房,少女的房間被布置的非常精致,梳妝台上擺滿了高級化妝品,腳下的地毯是兔絨毯,走在上麵就像踩在雲朵上。

白珍珍躺在床上,手正掛著點滴,抬頭冷聲道:“你們來做什麼?”

白如風忙開口:“不是,大家都是因為關心,所以想來看看你。”

“看我?我現在有什麼好看的,看我笑話嗎?”

她臉上滿滿掛的都是提防之色,張慧蓮剛想開口,白珍珍就捂住耳朵,十分抗拒她走近,明顯已經知道了身份交換的內情。

陶甜:“你知道我們來這裡不是為了這件事的。”

白珍珍:“我不知道你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我隻知道我現在不想看見你們,請你們出去。”

陶甜突然笑了聲:“其實你現在心裡很清楚,站在你麵前的是懷胎十月把你生下來的親生母親。”

劉玉芳站在她們身後想說話,卻又被白如風拉住。

“出去都給我滾出去!”白珍珍抱著頭大聲吼。

張慧蓮臉上露出受傷的神色,儘管她們沒有相處過,可是看見親生女兒這麼排斥自己心裡也還是不好受。

“珍珍……”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

“彆這麼喊我,我跟你不熟!”白珍珍瞪著她,“你不是我的媽媽,我也不會認你是我媽,我隻有一個媽媽!管家呢?彆什麼人都放進來亂碰瓷!”

“真的是在碰瓷嗎?”

陶甜缺乏感情地平鋪直敘:“你為什麼不肯承認?哦,我知道了,因為你不肯接受你的親生母親不是白家的夫人,隻是一個普通的平頭老百姓,你不相信自己的身份一下子就從天上掉到地下……”

白珍珍突兀地打斷她,喘著粗氣:“你彆以為自己有多了解我!你以為我天天在白家過的是高枕無憂的生活嗎?不是的!身為白家的女兒不能給白家丟臉,我為這個姓氏已經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日子麼,從很小很小的時候開始,我就得學習舞蹈和鋼琴,每天不是在練這個就是在練那個,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彆的小孩子都可以想玩什麼就玩什麼,我不能,因為我必須要成為最優秀的那個!我頭腦不夠聰明,拚命讀書就是為了不想讓媽媽失望,我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因為我不配,我好不容易才和家裡爭取到了進娛樂圈的機會,靠自己實力去打拚……可是你呢,因為長得漂亮就能夠如魚得水,你不用端著,你想笑就笑你想哭就哭,活的那麼肆意,有沒有想過,這本來也該是我能享受的權利?”

“是,我是搶走了你的大小姐身份,可你又何嘗不是搶走了我自由的人生?!你知道我過得有多累嗎!”

她抓著床單歇斯底裡地發泄情緒,白如風一家都站在門邊不知所措,劉玉芳也難得紅了雙眼,想說又不敢說。

“媽媽沒想到會給你造成這麼大的心理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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