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03】(2 / 2)

林佳文一邊被她的話逼得冷汗直冒,一邊心頭又有點疑惑,苗苗以前可不是這樣的,都是他說什麼就信什麼,今天怎麼忽然就性情大變咄咄逼人?

緊接著他就聽見黃苗苗說:“我都聽人說了,你在學校裡不老實,不規矩,你是不是忘了當初考上大學的人是誰?要不是你那麼懇切地求我,今天在田裡的泥腿子就是你,吃水不忘挖井人,你的記性怎麼就那麼不好呢?”

有那麼一下子,林佳文感覺自己的臉皮被人狠狠的扒下來扔在地上,然後又被人用鞋子在上邊來回踐踏。

陶甜不輕不淡的聲音就像是一根根針紮在了他的心上:“林佳文,如果記不起來,我可以到學校裡親自提醒你。”

在訂婚之前,要說黃苗苗喜歡林佳文喜歡的神魂顛倒那也未必,可是大學讓出去了,沉沒成本大了,那麼林佳文這個人她就必須到手,不然就是人財兩失,什麼也沒拿著。

林佳文做了個深呼吸。

不要著急。

不要急。

有人說他在學校裡不老實,不規矩。林佳文的心念急轉,他做事一向都隱蔽,什麼事都特意避開老家那些人,又怎麼會被人捉住馬腳,除非是——

除非是徐青青。

這樣一來就完全說得通了,林佳文咬牙切齒:徐青青是想賺兩邊錢,給兩邊都做了間諜!怪不得黃苗苗今天跟吃了火*藥似的這麼大的火氣,原來都是被徐青青攛掇的,她居然還敢跟自己要錢,倒是打得好主意。

眼下把黃苗苗安撫好才是正事兒,待會兒再去跟徐青青算賬,林佳文不得不舍下血本:“苗苗,彆信那些有的沒的人信口胡說,他們什麼心思我還不知道,無非就是嫉妒你和我感情好,所以才在那裡造謠。建築學你知道不像其他專業一樣輕鬆,前期的投入是巨大的,可未來是曲折的,光明的,家裡的困難我也在考慮了,最近我一直都咬牙在攢錢,這不這回打算寄回來,想給你個驚喜,特意打電話回來通知你一聲,彆到時候把郵寄給弄忘了。”

陶甜說:“多少錢啊?”

林佳文猶豫了一會兒,說出了一個數字:“50塊。”

陶甜說:“就這麼點兒?我記得學校的飯菜還挺便宜的,你彆是真的在外麵胡搞亂來把錢都便宜了野女人吧?”

“你話不要說的那麼難聽!”被戳中了心思,林佳文無意識地拔高了聲音,他最近為了哄蘇雪柔開心都不知道花錢買了多少無聊的小玩意兒了,之前家裡麵寄過來的錢他都花的差不多,現在哪裡還能擠得出多的錢,可是黃苗苗在那邊逼迫,這回省不得都要動用到出來之前李寡婦給他留的老本兒。

陶甜:“你在教我怎麼說話?”

“……不是的,”不敢激怒她,林佳文咽下一肚子火氣,老老實實地請罪,“苗苗,我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我怎麼可能是那種會胡來的人呢?”

陶甜:“那就這樣吧,七十塊錢,多一分少一分,你自己看著辦,記得了,收款的名字要寫我的名字,要是不知道寫誰的名字,那我就到學校裡來教你我的名字怎麼寫。還有,你們家的稻子到現在還沒收完,你要是不回來那就算了。”

這話一出林佳文最後一點心思也淡了,他本來想把收信人改成李寡婦,好叫肥水留在自個田裡,現在這一點兒希望也沒了,他那點耐心也再也裝不下去,匆匆應了聲好然後就掛掉了電話。

七十幾乎是他省吃儉用剩下的全部,而這些錢前些天還花去了不少,現在少不得要和舍友打欠條借錢才行。

剛掛掉電話,他就看見蘇雪柔站在不遠處不滿的瞪著他,千金大小姐可沒那麼好追,不僅要求隨叫隨到,還動不動就發大小姐脾氣。

即便如此,他寧願選擇麵對蘇雪柔,也不想再見那個胖黑的黃苗苗。

……

陶甜可不管那麼多,林佳文吃了黃家多少便宜現在就得通通都吐出來,賬要一筆一筆算。

如果隻有她一個人,那麼陶甜也就直接去城裡捅破學籍的事了,原主考上的大學在陶甜眼裡一般,也不代表林佳文可以頂著黃苗苗的名號去上。但現在如果把這個事情捅破,在村子裡頭首當其衝者,並非林佳文,而會是黃家人。

村民們會覺得,如果把事情捅破,那就無異於毀掉了林佳文,兩家人都已經結成親家了,這大學誰上不是上,為什麼非要把事情做得那麼絕,不留餘地?李寡婦家還是寡婦獨子呢,絕了人家的後路,這心腸未免也太狠。

在這個簡樸的年代,人人皆有憐貧惜弱的心理,江湖味更濃,講究的是一個“人情味兒”,有時人情味兒還要遠遠高於對錯。越是遠離城鎮的地方,人們做事就越是憑著約定俗成的“公理”。

輿論不代表正確,陶甜明白自然能免受其害,不為其所擾,可是黃家人不一樣,他們是在這裡土生土長的,安土重遷的思想讓他們無法對村民們的言論視若罔聞,一點點風吹雨打就能讓他們如同驚弓之鳥。她隻能改換方式,溫和解決問題。

她轉身麵壁站了會兒,那背後的人是誰陶甜知道,她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開口,直接離開了辦公室。

陸小北神色複雜地坐在椅子上,他沉默了一會兒,直到日色西移。

***

雙搶之所以十分緊張,全在於這個時節的天氣變化無常,令人莫測,上一秒還晴空萬裡,下一秒就可能烏雲淩頂,這幾天最怕的就是忽然來一場台風,把剛豐收的稻子弄的全都倒伏,收割起來就十分吃力,事倍功半。或者稻子是收好了,這回又突然天降大雨,稻穀被雨一淋很容易就發黴。

或者像李寡婦那樣家裡人人手不夠,一直割不了稻子,成熟的稻穀就會掉下來。民間默認的插秧時間是要在立秋節前,過了這個時間點插秧,收成就會受到影響。

每戶因為人口不一樣,進度也就不一樣,黃家的穀子已經打完,現在正在犁地,然後就是放水入田,等土地浸的濕軟了就可以開始插秧。

知青們對打穀機的操作還不太熟練,最後把這項任務交給了陸小北,徐青青熱心而主動地提出想要幫忙,但是明眼人都瞧得出來,她是醉翁之意不在幫忙,而在於陸小北。

她今天特意把烏壓壓的長發梳成了烏黑的大*麻花辮,上麵還綁了一根用林佳文給的錢買來的蝴蝶結發繩。

“陸小北同學。”她吱吱喳喳地繞到陸小北麵前,“我來幫你吧!”

陸小北看了她一眼,目光停留在徐青青的身上,徐青青臉紅:“這衣服是……”

誰看你衣服了?陸小北莫名其妙:“你還是離這裡遠一點。你家也有活要忙吧?彆在這裡耽誤工夫了。”

徐青青嘟起嘴,對他的冷淡有些不太滿意:“毛*主席都宣傳雷鋒精神呢,幫忙怎麼能算得上是耽誤工夫呢?你們對這機器還不熟練吧,我來教你們操作,我經常做事的,對這個可熟練呢。”

說著她就上手演示,機器剛運轉了一下子,又突然卡住,有兩根稻穀卡在了出口處。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這邊有打穀機,稻穀機還有脫穀機是幾種叫法,總的來說還是比較危險的一個東西。

嚶嚶嚶發幾個紅包。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